话音未落,只羽箭自远处激射而来,牢牢钉穿绿耳右眼!绿耳声凄厉长嘶,吃痛发狂,凌空高高跃起前蹄。雒易眼明手快,拍马鞍,借力跃下马背。仓促之间抬头四顾,却看见那座早已荒废祭祀高台上,密密麻麻冒出全副武装武士,居高临下,已然将他们包围在这密林之中。
满高台列阵俨然、蓄势待发弓箭手之中,唯独人已然收起长弓,扶在台沿,从从容容俯瞰战局。窄袖胡服,玄冠玉簪,身后负着弓,腰间系着珏,清逸勃发,简直像个春日无事来踏青嬉游富家子。
周围人仰马翻、惊呼错乱,雒易全然罔顾,便只紧紧盯住他。那是形容装束全然陌生沈遇竹,却带着他再熟悉不过、淡漠近乎无心眼神。
——既无狂喜,也无怨怒。
漫天箭矢齐发纷乱如雨,台下兵慌马乱哀嚎盈空。沈遇竹视若无睹,只抱起手臂,轻描淡写地叹息句:
前去接引。君之复兴,之雪耻,只在今日。”
雒易面若寒霜,紧紧攥着帛书,“沈遇竹,”他自言自语地冷笑道,“你想看坐守穷城、束手待毙?焉知不能搏搏!——来人,整顿兵马,和速去城外驿馆——们要赶在富子与公族见面之前找到他,让他永远无法说话!”
日晷光影已推移到卯时,雒氏刚刚入厩、还未来得及卸下鞍具战马又奔驰在绛城黄土大道上,腾起阵阵惶促埃尘。
越往城郊,蒙蒙雾霭越重,饱蘸着雨汽天幕层层叠叠裹着晨日,间或掠过抹蓄满风雷乌云,沉沉攘攘,仿佛要从四面八方倾覆碾压下来。雒易望着四周荒凉密林,忽然心中动,“吁”声勒住马。
“此地……叫什名字?”。
“可怜绿耳。”
属下答道:“回禀君侯,此地曾经是前朝处废弃祭台,后来山野村夫管这儿叫‘鹤鸣丘’。”
雒易微微哂笑:“果然是不通世务山野村夫,鹤可鸣于湖泊沼泽,可从没听过长鸣于丘陵……”他忽然想到什,双眸蓦地睁大,猛地转向道旁断折残碑。
他胸中突突直跳,按辔缓缓行到那座被薜荔女藤缠绕断碑之前,扬鞭甩,揭开那些重重裹覆藤蔓,露出碑上三个阴刻篆文:
留命馆。
心念电转之间,雒易什也明白过来,明白何为“留命”,明白谁是“君子”——他五内如沸,疾勒缰绳,喝道:“快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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