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很出过场汗,整个人还虚弱地松散着,思绪像是群戏水后鸭凫,闹闹哄哄四处逃窜,却不知到底应落在何处:“讨厌秦洧。”他冷不防开口,负气地说:“这句是如假包换大实话!”
秦洧忍俊不禁,将洗净方巾拧好递给他:“错!你应该感谢验证你清白,简简单单,便排除个对你有所图谋势力。”
沈遇竹像是饮下十鼎醇酒,醉意醺然,只觉得视线中秦洧面容已然升至横梁之上,又流星般哗然纷纷坠落下来,将他四肢死死压在席上。他动弹不得,勉力克制着关节处虫钻蚁咬般酸麻,冲口恼道:“当然会!”
秦洧笑吟吟道:“这句确乎是实话,可不是想要问。这药效虽然强烈,持续时间却很短,阿竹,莫怪直奔主题啦:首先得例行公事问你问——山长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他不说“是否为你所杀”却问“与你有关”,可见在他心内并不倾向于认为沈遇竹是弑师真凶,却笃定山长之死与沈遇竹有千丝万缕关联。沈遇竹刚想矢口否认,却只听自己开口道:“不知道!若不是端木来找,连师父死讯都不知。也不知道为什他们尽说是凶手……”他困倦欲眠,口内却抑制不住滔滔不绝,措辞更是毫无修饰,稚拙得和个幼儿般。
秦洧道:“端木?是端木墉?嗯,他倒快步。他从你这里拿到什没有?”得到否定答复后,又问:“阿竹,你好好想想——山长生前是否和你透露过九鼎下落?”
沈遇竹双眉紧蹙,模模糊糊地说许多,自己也听不尽分明。然而秦洧脸色渐渐露出失望神色,沉吟道:“难道这件事真和你无关?”
他垂目望着沈遇竹,见他脸色愈发苍白,额上细汗密布,便就近扶着他肩,柔声诱哄道:“阿竹,你越是抵抗,药效便会发作得更快,旦冲破临界,便会彻底丧失自控力……到时候,你会从三岁第次尿床开始,事无巨细地坦诚到十五岁梦遗对象,那——岂不是更难堪?”
沈遇竹仿佛置身漩涡之中,头晕目眩,喃喃自语道:“不是!是十四岁……”话出口,他便豁然惊觉,登时面红耳赤,深深埋下头去,耳廓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秦洧笑不可抑,抚着他背笑道:“好孩子,好孩子!简直不忍心逗你,最后问你个问题罢……”
他欺近他耳廓,低声道:“怎样才能杀死——所有蓝眼睛?”
红烛闪而明,在陋室里浮泛起昏黄光。案几、书架、陶罐,面孔陈旧,安逸地挤在昏黄烛光里,散发着股令人心安家常味。沈遇竹坐在席上,垂眼望着秦洧烹茶手,打定主意连那茶具都绝不会伸手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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