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终于停下来,就看到时温在发愣。
他身体没有大碍,只是腿部伤口感染严重,休养段时间也不是大事。但他仍从医生和工作人员话语中,断断续续听出些端倪,比如他被发现得很及时,比如最早发现他人对自己可真够狠。
大家都说“你哥要急死”“多亏你哥”,他刚开始以为是说梁明照,后来觉得不对。
所以在病房没人间隙,时温问梁明照,那人来过是吗?
梁明照
时温嘴角漫上来点笑意,也不知道笑什,只觉得越来越沉意识突然跌进某个温暖地方,鼻尖漫过熟悉烟草味。
切都像做梦。
有人喊他名字,忽远忽近。打在耳畔气息时而微弱,时而急促。那人抱住自己,那怀抱很热,带着奔波而来风沙。
然后干燥口腔中尝到股腥甜味道,温热、浓稠,源源不断涌入口中,让本能叫嚣着不断吸吮,不要停,只想抓住那点救命光。
时温昏睡三天,在县医院醒来时反应好会儿,才意识到扑在自己眼前脸紧张人是谁。
蚀岩下冲出来,几乎全凭着股子直觉扑到岩石另面。
终于确认这不是幻听。
时温情况和白离猜差不多。
那天风沙太大,他在躲避中摔下个山崖,放着定位电话和补给背包滚下山坡,他命大,抓住块凸石,好歹爬上来。小腿上全是血,没有骨折,但被锋利岩石划开指长口子,深可见骨。
他粗略包扎下,暂时止血。东西都没,他只好拖着腿寻找沿途标识,希望重回徒步路线。
“师兄?”他睁大眼,有点不敢相信,“你怎在这儿?”
把嗓子又哑又干,声音像是从地底下捞出来。
梁明照脸恨铁不成钢:“别说话,歇着。你这次真是要吓死。”
时温脑子迟钝,眼珠转转,视线从梁明照脸上转到病房里老旧墙面上,意识和记忆慢慢回笼:他来参加戈壁徒步,在无人区失联,得救。
在他清醒后两个小时内,医生、护士、赛事组委会负责人和工作人员,先后出现在病房里,早日康复、有惊无险话说太多,梁明照忙着招呼人,还要照顾他,脚不沾地。
其实他没有走出去多远,只是那片风蚀林太具有迷惑性,他怎也绕不出去,外面搜救队也找不进来。
没有食物还能撑两天,但是没有水和帐篷,可能当天晚上他就会死在这片无人区。伤腿开始渗血,只会加速死亡。
入夜,他躲在岩石下面,寒冷和口渴侵蚀着神经,失血过多混沌大脑,他对自己能走出这里已经不抱希望。
恍惚间听到有人唤他“阿温”,是那个熟悉到骨子里声音。
真行,临死前竟然还想着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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