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昏暗楼道里,像个英俊吸血鬼,穿着纯手工意大利西装,头发全部拢到耳后,露出混血儿特有张漂亮面孔,丹凤眼里带着笑意,朝抬起下巴来:“老师,头发乱。”
他脸颊左边有缕头发垂下来。
安静地走回去,替他把那缕头发重新别到耳朵后面。
在伸手替他别头发瞬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脸颊上啄下。
“老师笑笑嘛!”他得意地要求,这神态像极十年前那个蛮横霸道、高兴起来还会撒娇少年。
他那时候正从书架上往下拿本物理书,听到这话,整个人都僵住。
永远记得他那时神情。
他像是瞬间苍老十岁-
上楼时候,李祝融忽然叫住。
走在前面,他在等着袁海他们把礼物准备好,然后手提着堆纸袋子,很潇洒地打发袁海他们,提着他“礼物”跟在后面。
按照家里这边风俗,整岁生日是要办宴席。
爸不喜欢热闹,所以生日不会大办,应该就是请两桌平时往来得比较勤亲戚朋友,然后妈自己做顿饭,大家热热闹闹地吃顿就散。
家里不大,三室两厅带厨卫,爸平时把客厅当书房,把书房当储藏室,客厅里总是堆着堆书,还不让妈整理,说妈会弄乱他书。
卧室,虽然已经很久不住在家里,但就算家里东西没处放,妈也绝不把杂物堆到卧室里。
知道,他们其实希望回去住。
没有理他。
“你在这等下。”让他停在
家在三楼。住在左手边,门上贴春联是爸亲手写,他写得手好字,清瘦宋体,用来写春联有点过于凄凉。
这辈子亏欠最多两个人,此刻就在这扇门后面。
扫眼家门,继续往上走。
这栋居民楼有五层,走到最后四楼上面楼梯,他大概以为五楼就是家,叫声:“老师!”
“怎?”
回N市,也不是不可以,法学还不错,回去也找得到地方教书。但是不想回去。
爸这辈子,傲骨铮铮,他是那种最老式文人,从不折腰。同事背后造谣说他收学生礼,他能当面对峙,逼得别人公开道歉。
他唯污点,大概就是。
有次,和他起去书店,那时候刚被退学,妈让他带出去走走散散心,他是整天闷在家里搞学术读书人,哪里知道什地方好玩,想要带看学校后山亭子,转半天没找到路上去。绞尽脑汁,终于决定带去书店。
在书店里,隔着个书架,他同事,明明看见和他,还刻意大声宣扬着:“听说许教授家里儿子是个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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