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最后日子,李貅直陪在他身边。
那年冬天,北京很冷,飘冬天鹅毛大雪,甫仁医院最好病房虽然温暖,虽然设施齐全,比在C城住病房还要明亮宽敞,却不能开火。们在医院家属楼做饭,去爸病房送饭要走五分钟,李貅才那小,穿着白色羽绒服,像只团子,也不肯让人抱,牵着手,自顾自在雪里走。
李祝融经常和们起去,他不在时候,让李畅跟着们,他在时候就是他,李貅在他面前从嚣张小老虎变成乖巧猫,他手抱着李貅,另手揽着肩膀,冬天他常穿深灰色风衣,衣服上有隐约烟味,临近过年,公司里事也多,他两头跑,换别人总会有点疲态,他却总是贯地冷硬坚毅,除去打电话骂下属次数比以前多之外,与平时并无二致。
妈陪爸住着,虽然请两个护工,老太太却每晚都睡不着,坐在床头看着爸,直到深夜。
劝她,她神情萧索地看着爸,和说:“世夫妻……以后就只剩个人。”
她和说当年她和爸事,说她小爸整七岁,说当年她有头好头发,织着大辫子,学校好多男老师都喜欢她。爸那时候是教物理老师,高高瘦瘦,白白净净,来打饭时候总是垂着眼睛,不敢看她。后来学校学生造反,打老师,砸爸头,她听到消息,急得夜睡不着,又不好意思去看他。结果第二天,爸又来食堂打饭,头上裹块纱布,还是白白净净,垂着眼睛不敢看她。她也不敢看爸,因为她知道那学生拿包着铁皮黑板擦砸爸,哭夜,眼睛肿得跟桃子样。
她说,她知道爸心里喜欢她。食堂有二十多个窗口,爸就盯着她那个窗口,打整整四年饭。她以前做菜做得辣,爸打饭,就坐在食堂角落里吃,辣得直吐舌头,下餐还是来打她菜,风雨无阻。爸不会做饭,放假也在食堂吃,个人坐在角落里,脊背瘦瘦。那时候她想,要是她能嫁给她,定每天都给他做饭,让他过得好好。
她说,后来她就不做辣菜,只有次,别人给爸安排相亲,她听,气得不行,往菜里放大铁勺辣椒粉,白菜都做成红色。爸吃,第二天又来打饭,垂着眼睛,上火,额头上老大粒痘,红得发亮,那时候她看着爸,心想:这个人是喜欢。
她直等着爸,那时候结婚早,好多人找她相亲,她都不肯点头。等啊等,等到她都快成老姑娘,爸终于来。
她说,爸这个人,嘴拙,什事都放在心里,生气也在心里,心疼也在心里。刚结婚时候,她性子急,和爸吵架,爸不会说话,气得脸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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