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说道:“你二人给朕弹首《破阵子》吧。”
林霰停顿片刻,才出声道:“兴许王爷只是离宫日久,思念自己的父亲。”
皇家只有臣子,何来父子。
林霰这句话倒让赵渊有久别的动容,长陵里待久了,血肉是冷的,父子之间都能算计来去,思念是什么东西,更是不得而知。
赵渊神色微动。
林霰说:“臣相信,赵氏儿女不会断送父辈打下的江山,江山就在那里,无论交到谁手上,都是赵氏的天下。”
赵渊脸上笑意不减,看着林霰:“你应当知道了渡是何人吧。”
长陵宫有个离宫修行的皇子,这事儿全天下都知道。
林霰说:“皇上不打算让宴清王爷入宫么。”
赵渊将手中珠串放下,案上抓起一把花生,边剥边说:“你入宫晚,许多事情不知情。冉儿从小与朕不亲,大了之后更是不服管束,放着好好的皇子不当,竟跑去出家,沦为长陵笑柄。”
林霰眉眼柔和,语调轻轻,似是安慰:“父子之间血脉相承,怎会有不亲的。想来是王爷口舌不快,不会哄陛下开心。”
头是道,赵渊喜欢听他讲话,拍拍林霰搭在桌上的手,说:“卿与长明甚得朕心啊。”
皇帝的喜爱是恩宠,林霰在赵渊面前展现着恰到好处的作为,说话做事都有分寸,叫赵渊省心,也叫他放心。
“请神节的事办的怎样了。”
赵渊问的是那份请到长陵来祝祷的僧侣名单。
林霰昨日便将名单递呈上去,今日早朝赵渊没有问,他便没有主动说。
赵渊安静半晌,旋即笑了笑。
好一个赵氏天下,赵渊一生到头就奔着这句话而去。
河长明一曲弹毕,停了下来。
赵渊说:“林卿手好点了吗。”
林霰起身去往琴台,左手轻按在琴弦上:“陛下想听什么?”
赵渊“嗯”了声:“被你说对了,当初朕器重他,将国本大事尽数交到他手上,可他却做出许多叫朕伤心之事。”
林霰单手捻开花生壳,清脆一响,红彤彤的花生落在盘子里:“王爷此时回宫,想必还是放心不下皇上。”
赵渊顿了顿:“你说,他在此时回来,是瞅准了眼下宫中无人吗?”
这话林霰不敢随便接,皇储相关,议论上一句都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赵渊看穿他的顾虑,让他放心:“林卿在朕这里,知无不言,朕不会怪罪。”
“名单已经拟好,想必皇上已经过目。”
赵渊应和两声:“那林卿以为,那份名单可有什么不妥啊?”
林霰直言不讳:“皇上既然问起这个,想必是您觉得名单上有不妥之人。”
赵渊“哈哈”大笑:“是。”
林霰索性将话说开:“臣斗胆猜测,是因为回澜寺的了渡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