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宁才发现他这是睡着,眼下淡淡发青,睡得还有点沉。她挥挥手让丫头退下去,等他好好睡会儿,自己拿棋子在那里研究棋局。突然觉得这很像他小时候。她在看账本,小程琅就在她身边睡觉。
她放下手中棋子,突然听到声极低喃喃:“舅母……”
他在叫什?宜宁抬起头看程琅,他俊雅脸似乎带着种非常悲伤神情,眉心皱得很紧。还是没有醒,有种孩子般无助惶恐。
他小时候睡觉总是不安稳,要扯着她衣袖才能睡。宜宁看着他高大身体蜷缩着。她突然想起陆嘉学对他利用,想起赵明珠喜欢是陆嘉学,谢蕴喜欢是罗慎远。似乎没有个人是真心喜欢他……他明明就是堂堂探花郎,日后兵部侍郎。他分明也是天之骄子,是当年伏在她肩头说蜻蜓飞走孩子。
宜宁心里有些痛惜,走到他身边,抚着他额头,犹豫下才轻声说:“……阿琅。好好睡吧……在这儿。”
宜宁还没有说话,程琅就已经笑笑,又落下枚棋子。“告诉你这个做什。”
宜宁听魏凌说过,陆嘉学最近对程琅有些冷淡。吏部本来有次升迁机会,程琅也没有升上去。看到他细致眉眼间那种淡极疲倦,她心里有些感叹。这个孩子看上去笑语晏晏,却点都不高兴。仿佛在他心里隐藏着极致悲伤,只是别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
那他在想什呢?
宜宁这走神,再回神,这才发现棋局之中她已经出现颓势。程琅步步紧逼,已经把她棋子逼进角龟缩着。
她抓把棋子在手里,心想果然厉害!
他好像非常不安,但是听到个声音在喊他‘阿琅’,语调这熟悉,她惯常都是自己叫他。程琅又渐渐地平静,只觉得窗外阳光很暖和,那个人还在他身边。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他就是满心满足,别人都不重要。
刻钟之后他就醒。宜宁在逗鹦鹉说话,突然就看到
眼看着她要败,程琅嘴角露出淡淡笑容:“宜宁妹妹,何必负隅顽抗。”
正说到这里,有丫头挑帘子进来,屈身跟宜宁说有管事要见她。宜宁松口气站起来,抬头看到程琅正看着她。她不禁说:“府里有急事……”
程琅笑笑说:“你去见就是!”他把手里棋子撒进棋盅里。
等宜宁出来之后与那管事商量,魏凌不在府上,很多事情她不能拿主意。商议半天才说好,她再次回到次间时候,才知道庭哥儿已经跟小丫头出去玩,程琅大概是等得有些无聊,靠着扶手阖着眼。
宜宁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就听珍珠小声说:“表少爷该是太累,奴婢给他上茶都没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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