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稚嫩,连身子都还没长开,眼里光却是锐利。
果然还是那时可爱些。
想到这儿,彭筱烟没忍住前倾身子去看正睡着杜君棠,她忽几不可闻地轻叹出气,仿佛情绪里除无奈,什也不余。
就是这个人,他竟然有牵挂——有惦着人,也不奇怪他不敢再赌。
可他总不能直这样停在
幼时自觉有罪,挨杜家旁支小孩欺负,有多少气都说咽就咽;长大想开,记恨他们伙同保姆害臭臭,背地里又个个都阴回去。彼时那些孩子可都已经长大成人,费功夫大着呢,可杜君棠会用巧法子,哪怕挨多少打吃多少苦都不怕。
彭筱烟甚至找不到什词来准确形容杜君棠。
他既有超强控制力,又丝毫不畏惧失控。像个能力超群又异常玩命赌徒,他信心十足,只求痛快,甚至连输赢都不在乎。
能这做事多半无牵挂,不惦着什,于是做什都不顾忌。
彭筱烟觉得杜君棠大概就是这样。
良久,客厅里二人站坐,谁也不说话。
杜君棠情绪仍然低落,眼见着手又往烟盒子那处伸,被彭筱烟打开。
她把自己手里没抽完烟拧灭,又去卧室里找药,再出来时带粒咪达唑仑,连药带水递到杜君棠面前。
“先睡觉,死人似能干什?”她垂眸道,“再这下去,你跟你哥该住对铺。”
杜君棠看向她,感觉到疲乏过度给身体带来强烈不适,小声道:“你别咒。”边说,边把她手里东西接过来,仰头吞。
这些年来,二人这层似有若无关系,早些时候还能勉强做做杜君棠荫蔽,后来多半也不那重要。杜君棠能力真正入老爷子眼,自然没什怠慢不怠慢说。杜君棠也不再是那个还没她肩膀高孩子,没谁能再肆无忌惮地伤害他。
即便如此,杜君棠也常要替她做事。
替她处理日常琐事,替她完成她父亲派下作业,甚至从杜崇那替彭家要下仪器最低价格。完全是副回报姿态——他在“还”。
在杜君棠那儿,她彭筱烟同样是外人。
她想起彼时小孩站在杜家院儿里那棵老树底下,避开所有人找她。眉骨旁血痂子还没掉,脸郑重其事好似订盟约,道:“姐姐,帮。”
杜君棠在沙发上躺下,彭筱烟就坐在对面,直盯到杜君棠呼吸渐渐平稳才松口气。
天将破晓,没留神就已是凌晨五点出头。
彭筱烟个姿势坐将近小时,只觉腰酸背痛。看着对面沙发上睡熟小孩,她头疼不已,走之念头时不时就来她脑子里蹦跶蹦跶。
走呗。待这儿干看他这模样忒闹心。
这小孩从小到大都这样,认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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