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抽完,又回来街这边。沿河有很多开不知道多少年老店子,什都卖,农机、渔具、油坊酒坊、老年服装、丧葬用品、推拿按摩、农药肥料菜种。
褪色老旧招牌被飞灰铺满,天光不亮,顾客也不多,眼望过去整条街都阴仄仄。
齐向然进家老诊所,大爷正拿把小称称中药,见有人进来,只抬眸看眼,把药摊到四方草纸里头,左折右折包好,又跟旁边三包起叠成摞,用麻绳捆起来,上头留个方便提手。
“又来买膏药?”大爷弯下腰在药柜里头找,“还是麝香壮骨膏。”
齐向然“嗯”声,坐在门口凳子上往外看。前头聚堆吵吵嚷嚷小孩儿,旁边杂货店门口泡沫箱里种大株紫茉莉,这时候正是花期,只不过现在是白天,树花都闭着,要到傍晚花骨朵才会张开。
腿给你折喽!”
竹椅又惨叫声,是倪辉站起来,打火机点燃烟,他抽几口,叼着含糊不清地骂:“还特以为你是原来那个公子哥啊,等丫鬟伺候你起床?呸!赶紧起来给老子做饭,妈,又不是那几个做婊子,这都什点儿,还他妈睡!猪啊!”
“辉哥!”外头有人叫,“钱拿过来!”
“来!”
倪辉踹椅子脚,趿拉着拖鞋出门去。
“再拿盒消食片。”齐向然接过药,又从兜里摸张现金递过去,等大爷找零钱间隙拆盒子,先往手臂上贴好膏药,又摁三颗健胃消食片往嘴里扔。
他从小就爱把这东西当零嘴儿,不高兴时候就嚼几颗。
拎着药袋往回走,不出所料,齐向然又被那群小孩给困住,都不让他走,最殷勤那个还给他搬个木凳让他坐。
张小孩儿坐木凳,高度不过三四
脚步声渐远,过会儿,齐向然掀开被子坐起来,额前头发全被汗水濡湿,赤裸上半身也有汗光,他看眼手机,早上十点半。这时间倪辉出门般到饭点才会回来,他跟他手底下那几个人得去对账。
昨晚上绕远路回来,两条腿差点没给他走废,齐向然坐在床上发好会儿呆,才起身,找件衣服随便套上,下头还是穿他常穿沙滩裤,布料上花花绿绿地印不少椰子树。
动作时才发觉手臂痛得厉害,他拉开抽屉,膏药用光。
突然没来由地烦,齐向然抬手把抽屉往回砸,木头碰撞,发出闷沉“砰”声。
出门时候他没管那把被倪辉踹倒椅子。前门出去是巷子,后门出去是河街,料想这时候巷子前头那些卖菜还没收摊,人多太麻烦,他从后门跨出去,先去街对面站会儿,抽烟盒里最后根烟。昨晚下过雨,河道垃圾少点,但埋在淤泥里头冲不走,该脏还是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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