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江惜是铁了心地想要找茬,又或者这不是找茬,而是积蓄已久的爆发。她这模样跟小时候和齐向然斗嘴的时候没有半点区别,句句夹枪带棒、不,句句拿刀动杖。
要换成从前,齐向然早在她开口第一句就跟她打起嘴仗了,绝没有耐心听她机关枪一样说完这一大堆。而现在他只是扫了一眼桌上人的表情,铁青的脸、皱着眉的脸、震惊的脸,然后再看向江惜,牵起嘴角淡笑了下:“那你继续说。”齐向然早放下了筷子,他感到很平静,一种已经麻木了的平静,“想骂我就骂,不要带上纵哥。”
“行了,你俩从小就不对付,怎么长大了一点儿没变。”齐正荣敲了敲桌子,他这眉头一晚上就没松过几次,“小惜你也少说两句,好不容易大家一起吃个饭。”
江惜似乎根本没把齐正荣的话听进去,只直直盯着齐向然,那眼神里有太多东西,轻蔑、讨厌、还有妒忌,这是会让所有人对根由感到疑惑的情绪。
半晌,她咬着牙冷笑:“他护着你,你护着他,你们这两兄弟可真是亲啊……从小就是这样…
地夹菜吃,又朝于俊兰一抬下巴,“俊兰啊,你说是吧?”
于俊兰有些懵,他见势头不对,装了一晚上的透明人,不知道这会儿怎么话题又丢到他身上来了,偷偷看了眼江纵,抓着筷子嗯嗯啊啊,想避开东引的祸水。
“要吃饭就好好吃饭。”江纵淡淡看江惜一眼,“不想吃饭你可以回去。”
“哟,这人谁啊?”江惜睁大了眼,佯作吃惊,“见面招呼都不打一个,我还以为不认识呢?”
“好了小惜,”向玲拦她的话,“你哥哥也难得回来一趟。”
“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哥哥?”看起来江惜今晚是不准备罢休了,“我只知道有个混蛋三四年对家里头不闻不问,自己妈生病了也不知道回来看一眼,这能算是我哥哥吗?”
江纵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她,似乎任她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江惜冷哼一声,瞥了眼齐向然,抬着下巴:“这又是哪位稀客啊?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那张和江纵不怎么相似的脸上露出几分讥讽,不依不饶地说:“老混蛋带出来的小混蛋,这叫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好的不学,混账事儿倒是学得样样精通,嘿我还就不明白了,读了这么多年书,那良心都读狗肚子里去啦?要我说,有骨气走了就别回来,还在这舔着脸吃什么饭呐……”
“江惜。”江纵筷子重重一搁,那双劲眼沉静得像寒潭,语气也是冷的,话却说得不急,“读了这么多年书,分寸两个字是不是还没有学会写?”
江惜“哈”了一声,往后靠在椅背上,手指在餐桌点了点,挑衅地嗤笑:“巧了,字典上一两万个字我都会写,就是不会写‘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