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词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仿佛凭空蹦出来。她怔怔,气味对她来说分明陌生又遥远,仿佛是只存在于别人口中东西。
什是气味?
她为何瞬间就断定这是气味,这样绵长,清冽,像是风丝线般飘浮而来东西,缠绕着鼻翼和心扉。
这是……沉香、琥珀、苏合香、薄荷叶、白芨、安息香……
这是……
但她毕竟已经不是父母双全,可以耍赖撒娇孩子。
于是她翻身跳进棺木中,躺在母亲身侧,像从前那样伸出胳膊去把她母亲紧紧抱住,怀里还有那个放着父亲灰烬翡翠盒子。
她轻声说道:“你看,现在能只手把你们两个都抱住。”
“你们还说爱,可是你们个个都走,把留下来,你们这些骗子。”
她已经成熟到能够明白她命运。
姨母不会再送她小玩意儿,姨夫也不会再送给她书,他们也不会在母亲惩罚她时,跑出来护着她。他们或许会在这个世上重新来过,不过重新来过便意味着,她与他们再无关联。
父亲告诉她,她姨母家族有注定命运,姨母在他们家族中已经最为长寿。
“终有天你母亲也会离开们,最后就只剩们父女相依为命,可真是有点凄凉。”她父亲叹息声,笑着抚摸她头发。
她父亲说会同她相依为命,他承诺过。
可父亲也食言。
这是……
段胥香气。
他香囊。
贺思慕拿着鬼王灯手顿顿,在漫长如同沧海桑田般沉默之中,她将茫然和悲伤收拾干净,然后轻声笑起来:
出生便死,自此为鬼,长存不衰。所爱皆短暂如烟,唯有深渊同她寿与天齐。
寂静无声午后,她蜷缩在她母亲棺材里,无人应答她自言自语,只有腰间鬼王灯玉坠泛着莹莹光亮,她将它取下来举在半空,反反复复地端详着。
“留下……还有这个东西。”她轻声说道。
阳光炽烈地穿过鬼王灯,那个刹那她恍惚中察觉到种奇怪而微妙,从未有过感觉,仿佛有另外个人在她身边。
是气味。
那年她穿着孝衣戴着白花,坐在她母亲棺材旁边。她母亲安静地躺在棺材之中,仿佛睡着般。因为修道缘故,直到九十多岁去世时候,她母亲看起来也还是个年轻人样子,看不到点衰老痕迹。
她抱着个翡翠盒子,盒子里盛满灰烬。
或者说,这盒子里是她父亲。
她轻轻抚摸着棺木,那是很结实细腻金丝楠,她母亲生前亲自挑木材。母亲直说生老病死是人间常态,不必太过介意,母亲也确是到岁数自然地去世。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介意,她想应该有权利悲愤或拒绝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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