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营,并非刻意豪华。地面都是白大理石,家具都是红颜色木头,看起来像是故宫——那个充当小时工女人,生当中到过最显赫地方,就是故宫。以故宫比拟豪华当然是没错,但是由于她没有中间参照物,对她来说,世界上享受地方,就是故宫,寒酸地方,就是自己家。所以,她话,也不是十分可靠。
住别墅女人,让大家管她叫“黄姐”。这是个很容易记得名字,因为她面色萎黄。即使她不姓黄,乍见之下,你也会飞快地想到黄这个字眼。
黄姐买菜,刚来时候,就会讨价还价。但是以后,她就不讨。因为村民们把她认作是自己人,给她价都是实价,没有可讨余地。村民们喜欢不讨价人,但是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傻。村民们不喜欢讨价人,但是尊敬他们,因为他们是和自己样人,懂得过日子不易。
黄姐不吃肉,只吃清淡青菜和卤水点豆腐。黄姐还爱吃豆芽,说那是小人参。黄姐每天只干件事,就是收拾她别墅和屋前院子。房主人在卖出他宅基地时候,白送买屋者两棵树。那是两棵挂果多年柿子树,秋天时候,有很多小灯笼样柿子挂在树枝顶端,渐渐地瘪下去,但是丝毫不打算落下来,准备顽强地在那里晒成柿饼。黄姐就依次种葡萄、苹果、梨……把小小院落,收拾得如同果园。
据进入黄姐内房那个女人说,黄姐床绷得如同面鼓。它不是连现在乡下人结婚也会买席梦思,而是架结实无比木床。只有在真正木床上,床单才能铺得如同铁板般平整。黄姐扫床,用是粘高粱米秫秸扎笤帚。据那个女人说,她看到黄姐在农橱里,攒大堆这种笤帚,估计是哪次好不容易遇到卖主,下子买许多储备着,怕以后再也买不到。黄姐梳头用是木拢子,而不是塑料发梳。黄姐洗脸用是香胰子,而不是洗面奶。黄姐擦脸和手,用是百雀翎香脂,而不是润肤露和手霜……乡下人于是摸不透这个女人来头,就很善待她。
偶尔,会有辆豪华小轿车,停在房前。会有个高大男人,倦怠无比地下车,然后头钻进屋里,再不出来。几乎没有人知道那男人是何时走,总是在黑夜吧。因为每当黎明时候,黄姐门前就又是空空如也。
当那个男人来时候,小贩们会注意黄姐是不是要买些好吃东西。他们失望。黄姐如既往地买豆芽和豆腐,还有水灵灵青菜,甚至连分量都不会有所变化。有人忍不住问黄姐——“来男人是谁啊?”
“是男人。”黄姐很明白很和气地回答。
“那还不犒劳犒劳?”小贩说着把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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