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郑墨阳说,“不过写封感谢信、拍几张照片也是有效果的。”
他靠在了公交站牌上:“工作怎么样?”
“很有意思,”这大概就是郑墨阳的最高评价了,“我今年会做这个。”
“那很好啊,”冯诺一问,“有什么其他见闻吗?”
郑墨阳想了想回答:“前两天路过华盛顿公园,长椅上坐满了抽大|麻的年轻人。”
对面的人稍稍愣了一下,露出很漂亮的笑容:“不好意思,其实我没资格跟你传授什么过来人的经验。”
“没有没有,我很谢谢你……”女孩被这个笑容迎面击中,“给我钱……”
“谢谢你谢谢我。”
女孩回到学校的时候,他站在路口看了好久对方的背影。
确实是真的,他想,和个体建立联系会让成就感落到实处,一个活生生的个体比千万个冷冰冰的数字要动人的多。
“什么?”
“我的高中习题精选集。”他从包里掏出了一沓参考资料,“每一本都是我当初完整做过的,保证题目的水平和质量,绝对让你的学习更高效。”
为什么这么像打广告。
女孩瞪着那堆习题册,许久之后伸出手,犹豫着把它们拿了过来:“谢谢。”
冯诺一感叹道:“果然,换成自己是送出去的那一方,感觉好多了。”
这个话题实在太难接,冯诺一沉默下来,然后对方像是要去洗漱了,说了晚安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班车像苟延残喘的老人一样姗姗来迟,他从站台上下来,上了车。然后度过两个小时的身心
他应该告诉郑墨阳这些。
冯诺一掏出手机,才意识到现在是美东时间的凌晨,只得作罢。他踱步到宾馆门口,突然想起县上还有两个熟人,于是给韩晨去了个电话。
“欢迎啊,”韩晨的声音很轻快,听起来三个月前的事件没有留下阴霾,“正好明天还有职业体验课,你可以过来看看。”
他当然很高兴作为废物和孩子们度过一节木工课,于是次日早晨,他小跑到了公交站台——该死的运动手环——在等车的间隙给郑墨阳打了一个得体的电话。
“你说的对,这比纪念品有效得多,”他把背对风站着,外套被吹得高高隆起,“虽然我觉得没多少人有时间过来。”
冤冤相报,世代不息。
“高中的生活很单调也很辛苦,”他说,“不过回过头看,这段时光还是挺充实的。”
女孩抬起头瞟了他一眼:“不辛苦啊。”
冯诺一的青春回忆被打断,有些不知所措:“不辛苦吗?”
“我在做自己最擅长的事,”她把习题册抱在怀里,“跟我一起毕业的,有些嫁了人还怀了孩子,挺着肚子在家里洗衣做饭。有些去外地打工了,一天要在流水线上站十几个小时。我现在很开心,我喜欢在教室里做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