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倒是也说过相似话。”他笑道。
“那正好,给表哥哼曲,若是不好听,你可莫要笑。”
“不笑你。”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薛鹂半点不扭捏,清清嗓子,开口时已经是吴郡小调,娇柔而婉转曲子,似场绵绵春雨,令人情灵摇荡。
唱到“海水梦悠悠,君愁亦愁”,薛鹂再想不起最后句,不禁懊恼道:“还剩句,怎得记不起来。”
山庙荒废许久,泛着股阴冷潮气。
齐国大多寺庙与道观都归望族与皇室所有,百姓们参拜神佛多是到小山寺来。此处虽已无人看守,却依旧有人供奉香火,因此木头腐朽气味中,还夹杂着几分香箸燃尽后檀香气息。
破漏门有凉风吹入,薛鹂缩成团依偎着魏玠,看着那火苗渐渐亮起,而后照亮室黑暗,佛像本来面目也渐渐显露。
泥塑佛像被人用丹青绘上法衣,时日久佛身渐渐斑驳,显得有几分不伦不类。赭石染作成色彩,在火光映照下如同干涸血迹。
薛鹂朝那佛身看两眼,不禁心底发怵,莫名生出种不安来。晋青等人隐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守着魏玠,当真如影子般。而她身侧魏玠更是不动如山,似乎无论面对什,他都不会觉得恐惧,此刻紧贴着他,渐渐地连她心也逐渐安定下来。
她也不沮丧,仍是得意地问道:“比起那朔州曲调如何?”
“朔州曲调中是苍茫天地,你唱曲子是缠绵情意,二者无法相比。”他顿顿,又道:“曲调不同,却是因人而异,重在哼唱者是何人,你唱曲子自然是意义非凡。”
魏玠并不是个吝于赞美人,无论是府中门客还是族中小辈,常有人向他请教,而他也总是夸赞居多,从不对人口出恶言,更不会说些打压伤人话。旁人请教大多谦虚,面对薛鹂这般主动要他夸赞,他倒是不禁词穷,以至于说起话会有些词不达意,显得有几分木讷和笨拙。
薛鹂也只是觉得黑夜无趣,哼首曲子打发时间罢,并未想着非要让他
冬日里雨水夹杂着细碎冰雪,打在林叶上发出沙沙声响,如同春蚕啃食桑叶。
薛鹂听着柴火燃烧声响出神。
“朔州……是什样?”除从吴郡到洛阳路上见到风景,她还不曾去过那样远地方。
“天地苍茫,有黄沙白草,时而会有夷狄来犯,桑干河旁多是看守牛羊牧民,他们不说官话,乡音与洛阳大不相同,常在牧羊之时唱些当地曲子。”
“唱曲子?”薛鹂笑笑,说道:“吴地曲子也会唱,只是父亲养外室也是船上唱曲,阿娘不喜欢,说那是靡靡之音,也不许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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