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拂动衣衫,薛鹂倚着桌案看书,渐渐地有些发困,直到许久后余光瞥见个人影,这才坐起身朝着来人望去。
朦胧雨雾中,魏玠撑着伞渐渐走近,苍色衣衫被打湿些许,浸开深色水渍。雨下又大又急,他却显得从容不迫,缓步朝她靠近,让她心也渐渐地跟着平静。
隔着层层雨水,魏玠也看到她,没由来地想起初见当日,也是正下着雨,她发丝微湿,眼眸水润,正站在人伞底悄悄地打量他。
后来载她程,将她送回府中,对她依旧没有多少印象,即便后来被她撩拨,也只在心中鄙夷,以至于想起她名字,心底便会不由地升起股说不清烦躁。谁知最后纠缠不休,始终不肯放手人竟也是他。
“鹂娘。”他收伞,雨丝被风吹进来,薛鹂眨着莹润眸子看他:“怎?”
扫他眼,对此毫不理会。
世上人过于无趣,只要活着便处处是身不由己,反而死成最简单,最能让人快活件事。只是他在魏氏中自幼受到教导,又似是绳索将他紧紧缚住,让他更觉得世人污浊不堪,沾染上□□便会不得解脱,要在俗世中苦苦煎熬。
薛鹂将他界限打破,无耻又不容拒绝地挤进来,他竟也觉着不算太差,不得解脱也好,煎熬也好,能与她快活时,怎样都是好。
薛鹂将琴送过去以后,老者见她是故人,请她坐下喝盏茶。她出门时候头顶便聚团乌云阴沉沉地压着,天地似是穹庐般。盏茶过后,眼见着天色灰蒙蒙,庭外草木也都风吹得胡乱摇摆,似是要下雨,她才起身告退。
马车才到府门前,雨就淅淅沥沥地落下来,而后雨点越来越大,薛鹂快步跑回庭院,立刻问旁侍者:“郎君尚未回来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仿佛喉间被塞颗未熟青杏,股
“是。”
闻言薛鹂有些不大放心,想到魏玠这两日染风寒不能受凉,又让人先去把他药先煎上。
日头正盛时候下雨,地面被蒸腾出闷热气息,夹杂着股草木清香和泥土腥气。薛鹂在屋子里闷得厉害,索性将窗子都支起来,将小桌与软垫搬去廊上,坐在檐下等魏玠回来,顺带翻看着与商户有关书。
齐国素来贱商,这类书不被士人推崇,书肆也难以寻见,好在魏玠替她搜罗不少。
如今薛珂养外室与他在战乱时分散,两个儿子也都不知去何处,他手上钱财往后总是要落到她手上,只是她信不过薛珂这样薄情之人,待日后想法子接管他手上船运与博戏,她便让阿娘早日拿到休书,往后再替她寻门好姻缘,若阿娘不愿意,往后做个自在独身妇人也好,总好过在薛氏族中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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