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站着大小,大是负责少儿区护理员,小看上去七八岁,头低得很深。
叶庭没有礼让习惯,径直从小孩旁边挤出去。他胳膊蹭过对方肩膀,对方朝旁边缩缩,抬起头来看他眼。
这眼让他猛地停住。
小孩满头黑发,瞳仁却是纯净冰蓝色,如果透过南极冰川去看下面幽深海水,大概就是这种颜色。窗外阳光在他眼中泛起波纹,亮得令人心悸。
混血?
原来如此,他还纳闷,最近同学怎都绕着他走。
“你……”校长摇摇头,“你知道自己有前科,平常就该小心点,给老师同学留个好印象。”
还能怎小心呢?他已经尽量做个边缘人,不和任何人发生冲突。难道他得每天摆着笑脸,尽力去讨好老师同学?就算这样,知道他过去那刻,也没人会站在他这边。
“帮你跟校长求情,说叶庭这孩子很善良,在孤儿院人缘很好,直照顾弟弟妹妹。他好不容易才答应让你继续上学,”院长瞪他眼,“替你说这多瞎话,你倒给装出个人缘好样子啊。整天阴着张脸,谁看不怵得慌。”
叶庭低着头言不发。他看着地面,感到某种无形东西正在朝自己逼近。
五节前,天气已然燥热起来,让人心烦意乱。这热度钻进孤儿院围墙里,迟迟不散。
还未入夏,院长办公室空调已经奢侈地开启。风口正对着叶庭脊背,往他身上送来阵阵凉意。
“你们校长昨天又找,”院长语气很温和,眼神却很凌厉,“话说拐弯抹角,但意思很明白,就是想让你转学。”
叶庭盯着办公桌后面裱起来幅字,“静心养性”。要冷静。
孤儿院里孩子到上学年纪,会统送去附近学校就读。护理员每天起送去,再起接回来。
可惜,小孩只和叶庭对视瞬,很快又垂下头,跟着走进房间。他走路姿势很奇怪,双手像爪子样握在身
黑暗。
空无物黑暗。
“算,你回去吧,”院长把纸收起来,嫌弃地朝他摆摆手,“你还要值日呢。”
叶庭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转身走向门口,黑暗在身后跟着他。
他走到门边,握上门把时,门突然开。
院长带着谴责语气说:“就你个转出去,会给院里添很大麻烦。”
叶庭沉默阵,开口问:“为什让转学?没有和人打架。”
院长皱起眉,似乎是嫌他自认知不清晰。
“有家长知道你以前事,”他说,“他们闹到校长室去,说你不转学,他们不敢让自己孩子上学。”
不知为什,听到这句话,叶庭感到莫名解脱,就像头顶悬着剑终于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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