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位上人却依旧心安理得地踩着亡灵尸骨,守着他江山。只要仁帝还在,战争就会永无休止。以后还会有更多明彰、更多贺雁来,这片美丽大地上还会有更多悲欢离合,生离死别。
轿子在夜色中缓缓移动着,随着轿夫步伐上下,可这难以平复千里心中汹涌澎湃。
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自己好像摸到层看不清雾,只要能穿过这层雾,他便可以再次见到大雾散尽后贺雁来
苍生皆苦。
苍生皆苦。
“没有无缘无故恨,可总要有人去背负些什,所以仁帝挑中贺雁来。”左庆章缓缓阖眸,摇摇头,嗟叹,“从他被选中那刻起,接下来会发生什,就不是他自己能控制啊。”
是啊,从贺雁来出征兰罗那刻起,接下来发生切都不是他能控制。
无论是发动战争,还是刺杀大汗,亦或是替主和亲,都并非他本意。可就是因为他是被“选中”那个人,他就必须永生永世活在这些阴影里,不允许逃脱,不允许释然,即使被奚落被推远也必须毫无怨言。
可是
可是,这些是贺雁来活该吗?
帝也算亲眼看着贺雁来从小小奶团子长成钟灵毓秀少年,再长成独当面大将军。
渐渐地,左庆章便讲到五年前兰罗役。
这是千里与贺雁来相识契机,也是他解不开心结。
“当时,仁帝受杨显挑唆,执意出兵兰罗。人不在京都,所以只有秋野个人力主不战,但狂澜难挽。”
恍惚间,千里又想到,曾经他支支吾吾地想让贺雁来为兰罗亡故将士操办祭奠仪式时,贺雁来对他说过话。
可是,如果能跳出这既定命格,去搏
千里在巴特尔牵引下,缓缓坐上软轿。
在他脚踏入轿中那刻起,股凉意突然从脚底攀升上后背,千里猛地意识到个至关重要问题。
从战争爆发到现在,都没有人问过贺雁来愿不愿意,想不想做。
他只能被动反应着,纵使伸手想抓住些什,可真正到手中却都是过眼流沙。
贺雁来在岁月里踽踽独行,在毫无理由斗争失去太多,变成团糊涂账,计较不得失,算不出来对错,实在无法称上声“值得”。
“只作为贺秋野话,对天下所有为自己国土而死将士,都抱有至高敬意和尊重。”
左庆章点到即止,并不深入。二人说到底阵营不同,多说多错。
直等到左庆章送人出自家府邸时,他才叫住千里。
待千里转回头后,左庆章眸中竟多几分悲意。这个孑然人、无人寄托中年人深深地望着千里眼,轻声道:“秋野是个不希望有战争将军。”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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