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俭说:“只是此事尚无证据,这两个旧人也说过,她们二人被逐出府时,那孩子已经溺死了。”
“溺死了?”梁长宁微微皱眉,脑子里想起那日在远东楼被踹下水的文容,他那时在水里挣扎求救的样子十分狼狈,挣扎的时候万分惊恐,像是怕水之人。
当时梁长宁越过人群望了一眼过去,他看见闵疏微微垂眸睥睨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冷漠又寡淡。
他好像根本不害怕文容会溺死,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期待过文容溺死。
张俭说,“说是这样说,可她们也未曾见过尸体,只是说那孩子和文容打闹,双双落了水。后来陈氏为了给他儿子出气,就命人将那小孩关进了水牢。”
“纯山?”梁长宁挑眉,等着张俭继续说。
张俭神色正经,说:“闵大人与文容的旧日过节不好查,属下一开始什么都查不到。按理说不该啊,闵大人是从文沉手底下出来的细作,文容是丞相府的嫡子,他们二人身份一个天一个地,平日里连面都难见,怎么会有过节呢?何况闵大人不像是会结怨的人。”
“他踢文容的那一脚可是十成十的力,是在以牙还牙呢。”梁长宁笑了一下,神色莫名,“他们二人必有过节,还不小。”
“是,王爷料事如神。”张俭说,“我摸遍了丞相府伺候文容的人,发现十多年前,有两个同文容十分亲近的丫鬟被文沉夫人陈氏找了个拙劣的借口打板子发落了,我一听此事便觉奇怪,一路就摸到了丞相府那两个旧人的住处去。”
张俭掏出怀里的书信,放在梁长宁面前展开,伸手指着纸上的一段供词给他看,说:“那老丫鬟说,她们被处置的理由是……二公子落水受惊,丫鬟照管不力,未能护得二公子周全。”
梁长宁知道丞相府里有私牢,却没想到文沉玩儿得花,连水牢这种阴毒的刑罚都有。
“立了坟吗?”梁长宁问,“即便不是有名分的孩子,但也有血脉在身上,若是死了,总不能拉出去随便埋了吧。”
张俭摇摇头,说
“怎么没直接打死,倒安置在了纯山?”梁长宁问,“纯山离京城不远,我若是没记错,文家有好几个庄子都在那边吧。”
张俭说:“白纸黑字都写在上头了。那两个旧人从前见过文沉的一个外室,那外室说是生养了一个孩子,是男是女就不知了,只知道陈氏十分不喜这个孩子。”
“你不会要说这个孩子是闵疏吧?”梁长宁把纸扔回书案上,往后一靠,声色冷淡:“若闵疏是文沉的儿子,你可知此事后果?”
张俭不傻,知道其中关窍:“若是如此,那闵大人投靠王爷的动机必然不纯,文沉和王爷之间,他或许更偏向文沉,血脉亲情不是可以轻易抹去的……”
梁长宁摸索着手上的扳指,沉默着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