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疏微微松口气,松懈了挣扎的力道。
“帐不是这样算。”闵疏说,“文沉要兵做什么?他如今最想要的不是兵权,是外孙。他已经是一人之下的权臣,兵权在他手上只能是催命毒药,太后、新帝、文沉,他们是藕断丝连的利益团体,兵权只会打破他们之间的平衡,他们三个中,拿到兵权之后最有机会抢占先机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名正言顺的新帝。”
书生造反,十年不成。要做大事,还得靠刀剑。
梁长宁沉默片刻,松开了握着闵疏皓腕的手,向后斜斜一靠,说:“他派文画扇来叫你,你猜是为了什么?”
木窗开了一条小缝,是暮秋推开的,说是怕炭火烧不透,留一条窗隙透气。外头的风雪吹进来,有细微尖利的风声。
秋把汤撤了,对闵疏说:“肿了?”
“是我的不是。”闵疏和善道:“与王爷无干,王爷不必自责。”
“怎么就与本王无干了?”梁长宁朝他招手,闵疏一动不动,梁长宁说:“难道不是我干的?”
闵疏忍了忍,说:“王爷,王妃那里……”
“没说不准你去。”梁长宁伸手捉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过来,说:“如今周鸿音进了暨南,你说谁最先忍不住?”
闵疏背对着梁长宁,目光如清雪般凌冽:“我猜……他是要我帮王妃一把,尽快求得六甲。”
他微微侧身,回首看着梁长宁,眼神深处藏了一点复杂的思绪,说:“往前数两朝,文家没有出过宫妃,莫说文家,当今四大家——夏文裴危四族,哪一家的女儿能抬进东宫,安安稳稳地生育皇子?”
这话还是他小时候,文沉亲口告诉他的。闵疏过耳不忘,这么多年都牢记于心。
“先帝忌惮四大家功高盖主,自然不会允许她们孕育龙种。”梁长宁摩挲着扳指,说:“当今太后是裴家嫡女,她的胞弟虽外放,但官职并不低,甚至回京述职后能调任督察院,升三品京官。裴家正当崛起,先帝早有压制之意,裴家出不
闵疏被他拉过去坐进他怀里。闵疏并不反抗,他安静地坐着,片刻后说:“文沉不是最有可能动手的人。”
梁长宁握住他的手腕,闵疏瑟缩了一下,梁长宁说:“郑思一案动不了文沉,却也成了他脚下的钉子。他日后往上走的每一步,都有人能借此弹劾他。不管郑思是谁杀的,罪名都要他来担,将来大权翻覆,旧案重审,这个罪名才是拉他下马最快的法子。所以他必然要权,周鸿音手上的兵权于他来讲是最好的后盾。”
兵权在手,谁敢动他?
闵疏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梁长宁的手,又被他反手压住了。梁长宁的手指如同铁钳一般牢牢按在他的手腕上,脉搏的跳动起伏顺着炽热的肌肤传递出去。
“身子是虚。”梁长宁说:“确实喝不得当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