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鸿音抹干净脸上的冰渣子,说:“军医是否随行?带他下去看看,别死了。”
陈聪是打着哆嗦醒过来的。军医说他是脱水又饿着跑了两日,身体受不住才昏过去的。
他一醒过来就看到了蹲在床边捅炭火盆的海棱,嘶哑着问:“……我……”
海棱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说:“你醒了啊,我们将军出门去了,你若是想见他且等着吧。”
阳光从外头照进来,陈聪看见海棱露出的手环那,认出了龙蛇云纹的标志来,迟疑道:“你们将军是……长宁王!”
黑影消失了。
“叫李立山带左翼给我把这片林子围了!”周鸿音把卡在肩甲的箭簇一把扯出来,厉声说:“给我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地搜!”
他调转马头,最后看了眼密林,冷声说:“收队!”
孙岩把马鞍上的人反过来,抬手按在他颈侧,说:“小将军,人晕过去了。”
马背颠簸,陈聪的血滴滴答答落了一路。周鸿音偏头看了他一眼,说:“回去再说,海棱!”
向他射来的箭矢突然被格挡开,一道人影从箭光中穿插出来,骏马扬蹄嘶鸣,冰冷的铠甲撕破了夜幕。
“救我!”陈聪认出这是军中骑兵,他顾不得许多,只能判断出这两方人马不是同道之人,沙哑着声音喊道:“在下暨南布政使!大人救我一命!”
这人立即抓住他的后领将他一把提上马,陈聪立刻抱紧马脖子,在厮杀的颠簸中狠狠喘了口气。
刀光带着疾风从耳侧扇来,周鸿音驭马急闪,陈聪扯痛了战马鬃毛,它一扭脖子就把陈聪甩了下去。
周鸿音勾住他的腰带,把他用力甩向身后,骑兵接住他,把他向下趴按在马鞍上。
“不是。”海棱把碳火盆捅了个对穿,把里头的红薯掏出来,左右手换着吹气,说:“长宁王在京城,我们小将军叫周鸿音。”
陈聪嗓子
另一个骑兵立刻靠近他,说:“将军吩咐。”
队伍蜿蜒潜行,周鸿音伸手在陈聪伸手摸了两下,掏出个东西借着月光看了一眼,抬手扔给他。
海棱抬手接了,等他发话。
周鸿音说,“你拿着他的牌子先行,叫沧州知州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另外再叫一队人去收拾林中残局,摸出来的东西全部收好了给我过目,快去!”
海棱驾马奔驰离去,孙岩说:“就让这个人晕着?”
“小将军!”骑兵狠狠吐了口血沫,极速道:“他们要散!”
杀手哪里打得赢沙场上的兵?他们的优势只在暗处,一旦近战毫无胜算。他们只能散开,林中藏个人太容易了,骑兵显眼,他们不消片刻就能甩开。
雨夹雪卷成小冰渣子劈头盖脸砸下来,铁甲马蹄声如雷鸣阵阵,不多时才逐渐安静下来。
风声,雪声,喘息声。
秃鹫高高盘旋,俯冲着向远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