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宁问他:“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早?”
“困,”闵疏敷衍他,说:“王爷不困吗?算算日子,周小将军也该回来了,只是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封赏。”
梁长宁抱着闵疏,觉得他香得很。闵疏的头发缠在他肩上,闻着像是皂角的香气。那味道在夜里分外勾人,像是在蛊惑梁长宁去摸、去亲、去揉。
闵疏酝酿着睡意,说:“暨南一事办得好,内阁少不得要上奏请赏,如今圣上才掌朝政,百官辅政他不能不听,王爷可要按住了封赏,周小将军不能被抬得太高
油布成了麻布,经过凉山的时候雨多晴少,麻布透雨,底下的盐袋子沾了水,一路滴水成洼。
潘振玉的人跟在后边,等马车走了之后从泥洼里捧起脏水一舔。
咸的。
随即潘振玉派人八百里加急回报,梁长宁就叫他暗中盯着危移。
没想到露了馅,人被危浪平发现了。
许是孤离解药分量不足的缘故,他这些日子又累又困,他迷迷糊糊地蹭在梁长宁胸膛上,半晌又想起来问:“危浪平怎么想起给你发请柬?”
他困迷糊了,连王爷也不叫。
“潘振玉办事不牢,暗里盯着危移的事情叫他发现了。”梁长宁说,“我叫他用你说的法子去查验商道的货物,那些马车上的货果然是盐。”
闵疏在黑暗里睁开了眼。
潘振玉派人守在离商道最近的县城里,乔装打扮支了个油布摊。塞北气候干燥,油布极其容易开裂。一旦过了龙脊山,进入了凉山地界,就开始连绵不绝地落雨。
闵疏沉吟片刻,说:“人不能再盯着了,越快抽身越好,咱们要勾着皇上对他动手,就不要掺在其中。”
梁长宁颔首:“已经叫他们撤了。”
既然梁长宁能猜到是盐,没道理梁长风就猜不出来。更何况危浪平深知怎么做一个能得到帝王信赖的臣子。
危浪平为求自保,或许会不着痕迹地交出自己的把柄。他有一半的可能性,愿意把这批盐的利润分一些出去,好换个短暂的和平。
闵疏又闭上眼,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凉山山脉太长,阻断了南北,积雨的乌云翻不过凉山,大雨就落不到塞北去。凉山是旱雨的分界线,凉山往北,种的都就都是耐干旱的麦子了。因此凉山里的一些农户会制作做稻草蓑衣,或是油布和油纸伞一类的雨具到路上去买,好从路过的商人手中换钱。
潘振玉买通了危移商队里的一个车夫,用两颗银锭得了笔大生意——替商队的货物更换开裂的油布。
潘振玉在几张油布上做了手脚,那油布不是刷的桐油,而是蜡。
二者看上去并无差别,危移也不会每一张油布都去摸。
等到了夜晚,商队架起篝火露营,靠得近的马车受到火焰的炙烤,粘附在麻布上面的蜡就悄无声息地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