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弱水知道,她安之心细如发,是最聪明最勇敢孩子。
“陈珠泼锅热油,砸不断锁链,……走不。”陈弱水说到这里双目通红,她仔仔细细地抬头看闵疏,好想要把他模样记在心里。
“快跑,安之。”陈弱水用手背蹭掉眼泪,喉咙间哽咽道:“对不起,娘把你生到这个地方来
这是她几日来第次见到光,刺目得叫她下意识闭上眼,她听到儿子声音,又强迫着自己往外爬。
陈弱水看到他就落泪,两步上前握住他手,几乎是在发抖:“安之,安之你怎在这里!”
“娘,来找你!”闵疏顾不得叙旧,带着她就要走。
陈弱水却顿住,外头搜查官兵翻找东西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要查到这里来。
陈弱水从衣襟里掏出叠东西来塞给他,仓促地说:“安之,这是你那日拿来户籍和路引,都贴身藏着,怕叫人发现。你拿着它先走,……走不掉。”
已经是夕阳时分,闵疏被梁长宁放进丞相府,他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廊阁草木间,避开大部分锦衣卫。他对这座府邸实在是太熟悉,他知道哪里有小路,哪里是密道,哪里藏着暗室。
这是他闭着眼睛都能走路。他穿梭在夕阳余晖中,直奔密室去。
他赌文沉把他娘关进密室,因为文沉不会让陈珠接触到陈弱水,更不会让陈弱水有试图逃跑机会。
哪个地方最合适?不是私牢,不是后院,是暗无天日密室。
闵疏顿在原地,不敢置信地问:“您说什?”
陈弱水咬牙,撩起自己裤腿,她没顾忌在儿子跟前露出肌肤,只觉得有些难堪。
她把裤脚圈圈卷上去,使得整条小腿都露在闵疏眼前,那本该洁白皮肤上密密麻麻全是疮疤,腐肉已经刮过道,但是脓水还是止不住。
陈弱水读过些医术,知道鼠妇能解毒止痛,她就捉些虫子放在油灯上烤干后捏碎敷在伤口上。可这是死马当活马医办法,根本不奏效。伤口水泡破裂后,感染和炎症并发,患处腐烂肉馊臭不堪,她只能咬牙用锁头锋利边缘去刮掉。
这样撑着,竟然也等到闵疏来找到她。
那是闵疏小时候待过地方,闵疏知道里头见不着光,四处都是机关,而密室暗门就在文沉书房书架之后。
“咔嚓。”闵疏手指掰开机关,书架轻轻震,露出条小缝来。
里头静悄悄地,黑暗中有点微弱光,那是即将燃烧殆尽油灯。
铁链碰撞在起声音分外清脆,闵疏搓把脸,朝里面喊:“娘,你在哪儿?!”
陈弱水缩在最里面角落,那处阴暗潮湿,冰凉鼠妇秘密麻麻地挤成坨,往石缝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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