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顺吞咽口水,双手颤抖着往棋篓子里伸。私牢里没有光,太黑,他要隔着火炉才看得清。郭顺手指搅弄棋篓里棋子,他在试图挑选出黑子,他犹豫徘徊,觉得选中每颗都是白子,又觉得方才抛弃那颗才是黑子。
“买定离手。”闵疏轻笑着,等他张开手掌。
啪嗒,棋子咕噜滚落,跑到闵疏脚边。闵疏垂眸看,笑意更甚:“真可惜,看来得把你儿子请来。”
张俭在后头颔首,说:“卑职这就去办。”说罢,他不管郭顺骤然挣扎,转身就出门。
“不……不可能!不可能!”郭顺歇斯底里叫起来,蓬头垢面地去抓棋篓,说:“你出千!……刚才不算,重来……重来!”
变后,文沉处死所有参与过宫人,司礼监大换血,你是怎留下来?”
郭顺没有说话,室内时寂静,张俭站在后头默不作声。
闵疏叹口气,声音温柔和蔼:“是杂种,所以杂种有多不好过没人比更清楚。郭顺啊,别叫你儿子也成杂种,这可是你好不容易延续下去香火,都说太监是没根东西,你有儿子可跟他们不同,细细斟酌吧。”
郭顺咬着牙,神情有些动摇。
闵疏轻声问:“是你自己躲开?或是文沉没有杀你,特地保下你?”
他慌张地摸颗又颗,全是白子。他猛然砸雕花棋篓,翻倒出地白子。
“全是白子!这个贱种,竟然玩弄……不算数,全都不算数!”郭顺癫狂起来,扒着栏杆骂闵疏。
闵疏看到地白子怔然片刻,但很快就隐去情绪,他蹲下来,没有因为郭顺怒骂而生气,无奈道:“是啊,真可惜,方才不过哄你开心,本就是打算请你儿子来遭。”
张俭做事迅速,不多时就单手提着个肥胖小子进来,顺手丢在地上
这个问题好似牛唇不对马嘴,但立刻就击中郭顺痛点,他神情不再动摇,又成副不怕死滚刀肉样子。
闵疏微微摇头,低声笑起来。他伸手从身边匣子里摸出个雕花棋篓,那是方才从安鸾殿过来时顺手带上,他猜到郭顺没那容易敲打,想跟他做场赌博。
“你不愿意说,也不强求,赌场老板说你喜欢玩骰子,可惜这儿只有罐棋子,咱们也勉强赌把。”闵疏俯下身,把棋篓搁在他面前,诱哄着:“咱们不如猜子。摸到黑色,就放你出去。摸到白色,就把你儿子接进来替你。”
郭顺抬头看他,他喘着气,咬牙问:“当真?”
郭顺在赌场上很是得意,他十赌九赢,出老千也没看得出来。他开始还知道是因为赌场畏惧他身份放水,后来自欺欺人久,当真以为自己是赌神再世。他不相信自己会输,哪怕赌注是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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