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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我是被浓烟呛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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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黑烟、高温。
我睁开眼,便是扑面而来的热浪,滚烫的,几乎要将我掀翻在地上。耳边是噼里啪啦炸响的木质结构燃烧断裂的声音。狭窄的卧房内,滚滚浓烟伴随着呛人的气味,几乎将我的身影和视野都完全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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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远看我一动不动地呆坐在原地,脸色惨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以为我被这意外吓得不轻,扶着我站起身,对我说:“你……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给你买些安神的药,你让下人晚上给你煎了喝,好吗?”
闻言,我定了定神,挤出一个微笑来,只是这笑怎么看怎么勉强:“谢谢你救了我,真的谢谢……药就不必了。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方池宴,你等等……”
我却等不及要回到屋子里。
他朝我伸出手,将我往右侧猛扑了过去。
“哐当——”
只听一声巨响,我和纪远重重摔到了地上,与此同时,一匹失控的马嘶鸣着扬蹄撞向了方才我所站立的地方,将路边一个小贩的摊子都掀翻在地。
“你没事吧?”纪远摔的那一下可不轻,他却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急急忙忙转头问我。我没什么大碍,但一双眼睛却失神般,呆滞地看着那匹被闻讯而来的官兵控制住的疯马。马儿的主人正在努力向官兵解释,说它只是踩到了一颗钉子。
看起来,这只是一场再巧合不过的意外。
我下意识想高呼救命,极端的恐慌中,残存的理智阻止了我,因为那意味着我可能在等到救援之前就被黑烟给活活呛死了。
火是从门外烧起来的,几乎将整个屋子都包围了。脆弱易燃的窗户纸被热浪烤得卷曲,只见那棵烈火中熊熊燃烧的杏树,火光中扭曲而漆黑的枝干,像一具挣扎姿态的
这又一场危及我性命的“意外”,将我三个月来刻意淡忘的、任人宰割的死亡恐惧又一次唤醒了。
对我来说,似乎只要不抬头,那柄用细丝悬挂的、高悬于我头顶的剑就不存在一般。可今天这场事故,仿佛一道这柄利刃反射出的慑人寒光,提醒着我——自重生回来后,我便一直立于危崖之上,战战兢兢,只待哪一日跌落万丈深渊。
我只想躲回我的被子里,蒙头睡上一觉,仿佛这样,我那颗摇摇欲坠的心便能落到实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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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实在低估了幕后之人杀我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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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为什么马儿会在人来人往的京城大街上踩到钉子?为什么那马匹偏偏冲向我方才站立的地方?
倘若不是纪远,是不是我就被马蹄踩破了脑袋,可能死了都只能被人惋惜一句“真是运气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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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又是一次伪装成意外的暗杀。一场针对我的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