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跑一边想到,整件事最蠢的地方是,他是个异性恋。
或者,他满确定自己是异性恋的。
他能一一指出人生中几个特定的时刻,他是这么对自己说的:「看,所以我就是不可能跟男人在一起。」像是他读国中时,他第一次吻了一个女孩,而当下他想的并不是哪个男生,只是她的头发很软,感觉不错。或是当他升上十年级时,他的其中一个朋友出柜了,而他完全不能想像自己做那种事。
或是当他十二年级时,他喝得太醉,和连恩在自己的单人床上亲密调情了
所以,亚歷克完全无法不去想那个吻。
他试过了。当亚歷克回到室内时,亨利和阿波和他们的随扈早就已经消失。酒醉后的恍惚和隔天早上宿醉的阵阵头痛,都没办法把那个画面从他的脑海中抹去。
他试着旁听他妈妈的会议,但他没办法专心,所以他被萨拉赶出了西厢房。他读遍了传过议院的每一份法案,并考虑着要不要去拍拍议员们的马屁,但他激不起兴致。就连制造和诺拉的绯闻,似乎都没有这么有趣了。
他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学了,他去上课,去和社交秘书计画自己的毕业晚餐会,埋首于画满重点的註解与补充阅读里。
但在这一切之下,他就是无法忘记英国王子站在花园里的椴树下,发梢带着月光,亲吻着他。只要想到这件事,亚歷克就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要融化了,而他只想纵身跃下白宫的阶梯。
他还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就连诺拉和茱恩都没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技术上来说,他真的可以跟别人说吗?他已经签了那份保密条款了。这是那份保密条款的目的吗?亨利一直都有这个念头吗?所以这代表,亨利对他有意思啰?如果亨利喜欢他,他为什么又要表现得像是天字第一号大混蛋?
亨利没有给他任何独家的看法,或是任何消息。截至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回应过任何一则亚歷克的讯息或电话。
「好了,够了。」一个周三中午,茱恩从她的房间中走出来,来到他们那条走廊上的起居室里。她穿着她的运动服,头发盘起。亚歷克赶紧把手机塞进口袋里。「我不知道你是有什么毛病,我已经试着工作两小时,但听见你走来走去的声音,我真的什么都写不出来。」她把一顶棒球帽扔给他。「我要出去跑步,你跟我来。」
卡修斯陪着他们前往倒映池。茱恩踢了亚歷克的膝盖后方一脚,逼他起跑,而亚歷克低喊一声,咒骂着迈开脚步。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狗,需要带出来散散步发洩精力。尤其是当茱恩自己说出来的时候:「我觉得你像一只狗,需要出来散散步发洩精力。」
「我有时候真的很讨厌妳。」他对她说,然后把耳机塞进耳朵里,播起基德库迪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