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最终还是知道“破鞋”意思。
七岁那年中秋,他和爸爸去丰台爷爷奶奶家过节。那天,爷爷个新疆旧部下来家里做客,给他们带筐新疆红石榴。那是他第次见到那好大石榴,个个颗粒饱满,比上佳红宝石还色泽浓艳,吃进嘴里也甜得叫人心醉。他忽然想起妈妈最喜欢吃石榴,很久以前,她喜欢把石榴籽剔进碗里,边用银勺挑着吃边看书,心情好时候,她也会喂他吃几口。
不知怎,股对妈妈爱和眷念又从他伤口汩汩溢出,就像裂皮树溢出树脂那样,他忽然想要和妈妈重修旧好,让切回到从前。
他拿起个最大石榴,背着家人,偷偷坐三个小时车回到家里。到楼下时,他看见家里灯亮着,于是更加迫不及待地往楼上跑,然而当他打开房门时,眼前幕让他惊呆,他看见妈妈被个男人抱着半躺在沙发上,那个男人粗短手在她莹白胸口上游走,她脸和如瀑般长发从沙发上倒挂下来,表情扭曲得像幅抽象油画。
他张着
着窗口睡着,被晚归爸爸抱回卧室。
次日醒来,他木木地躺在床上,再度回忆昨天被妈妈抛下时痛苦,他悚然发现,他居然觉得没那难受,他试着继续大哭,可是心里空空,像被什掏个洞,以前满心装着,对妈妈爱与依赖全没。
他在夜间长大。
那以后,他学会冷眼旁观,冷眼看着她打扮得像只穿花蝴蝶似往外面跑,冷眼看着她怒斥爸爸窝囊没用,冷眼看她极不耐烦地做出难吃食物敷衍他。
面前她还是以前她,在法国化妆品滋润下,甚至更加美。可他总觉得那美丽底下掩藏着什让人讨厌东西。
随着妈妈夜不归宿次数增多,院子里孩子都开始孤立起他来,他们看他眼神,像是在看个让人恶心垃圾堆。
有天,他按照惯例去二炮大院踢足球,可是他所在队伍居然不声不响地把他踢出去,更让他觉得屈辱是,他们宁肯用个曾经被他们嘲笑“鼻涕虫”,也坚决把他排除在外。
他以为是这个“鼻涕虫”背着他做什手脚,愤怒地冲上去打他,结果那群人冲上来,像打只野狗那样踢打他,让他滚蛋。临,那个“鼻涕虫”恶狠狠地朝他脸上吐口口水,极尽侮辱地骂道:“破鞋养,滚!”
他大哭着回家问爸爸什是“破鞋”,却换来爸爸更重体罚,他把他绑在厕所里,用皮带狠狠地抽,像是嫌他哭得太响,他顺手抽出条毛巾捂住他嘴,直到他带着恐惧与憎恨,翻着白眼倒下。
他再醒来后,漠然望着坐在床边自责垂泪爸爸,只觉得心里那个空出来洞又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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