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眼前一阵明亮。茂盛的树林断掉了,阳光倾盆泼洒在脸上。
重六心脏猛地一停。
前面的山路断裂开来,形成一道高崖,面对着远方连绵如海涛的崇山峻岭。映着高远的白日苍宇,本该是令人神清气爽的壮丽山河之景。
可是徐寒柯还在往前走,仿佛根本没看到那山崖一般。
重六撒丫子冲了上去。
“徐官人!”重六喊了一句。
这么近的距离,按理说徐寒柯应该能听到他的喊叫才对,但是他没有回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重六于是向前小跑了两步,又喊了声,“徐官人!你去哪啊!上山的路不在那边!”
徐寒柯就像是聋了一样,打定主意不搭理他。重六低声骂了句,“能不能别胡乱作死啊大哥!”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纵然徐寒柯是不是真的会在今天身亡跟他其实也没有多大关系,非亲非故的,他并没有那个义务一定要救他。但既然听到了那个数字,就已经被迫被牵扯进来了。如果徐寒柯真的出了事,他恐怕也难以原谅自己。
双手捧着那鬼东西开始往下山的路上走。那小心翼翼的感觉,就仿佛他捧着的是什么易燃易爆的危险物品。
四下静悄悄的,只有微风穿林打叶,送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诵经声和锣鼓丝竹声遥遥传来,传度法会已经开始了。下山的路上人渐渐少了,大约都已经在山顶看法会了。重六避开大路,从一条比较僻静的捷径下山,一路踢着路边的石子吹着口哨,渐渐也忘记了身上带了个什么古怪的东西。
忽然间,他的脚步顿住了。
前方有人影穿梭在林木间,藕色衣衫,看着十分眼熟。
那不是徐寒柯吗?
“徐寒柯!停下!!!”
眼看着徐寒柯的一只脚就要买空,重六使出吃
下次睡觉还是在耳朵里塞上棉花吧……
那徐寒柯看上去弱不禁风,仿佛走得也不快,可重六小跑着竟难以追上。他眯起眼睛,紧紧盯着那在林木间闪烁的藕色衣摆。
这小宪司到底要跑到什么地方去?怎么越来越偏了?
道路早已消隐在茂盛的灌木和草丛间,脚下磕磕绊绊,简直寸步难行。重六几乎要以为徐寒柯或许会轻功,不然怎么能在这样的地方走得健步如飞?
整个过程中,徐寒柯对重六的呼唤依旧充耳不闻,一往无前地前进着,似乎还在嘟嘟哝哝说着什么。
重六心中暗骂,不是都告诉他们了今天不要出门,这人怎么还是跑出来了?而且他那个副官柳盛呢?为什么只有他一人?
重六皱眉,往前走了两步,仔细看去。徐寒柯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
他的身体微微向后仰,右手却直直地伸在前面,姿势有点僵硬。
就仿佛……在被人拉着走似的。
可是分明没有人拉着他那只张开的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