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系上去的红线,而是嵌在皮肤里的……
好像是伤口愈合的痕迹?
“东家,你的手腕什么时候受伤了?”重六皱着眉,一脸担忧。
掌柜却只是把袖子拉下来,遮住了那红色的痕迹,“无妨,已经快好了。六儿,天快亮了,赶紧自己去睡一会儿吧。我也要回去了。“”东家,我扶着你回去吧?“掌柜却嗤笑一声,一撑地自己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重六看他像是缓过劲儿来了,这才稍稍安了些心。
庭中除了他,还有一人。
掌柜穿着一件白色上衣,腰间却系着一条红裳,正靠坐在槐树下,双目微闭,脸色苍白,似乎十分疲倦。
重六傻了,立刻冲过去蹲到掌柜身边,“东家!你怎么啦!”
掌柜把眼皮掀开一条缝,看到是他,稍稍坐直身体,“你回来啦?路上还顺利吗?”
重六本来想着回来定要跟掌柜哭诉一番路上的艰险,可是看到掌柜那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和疲惫的双眼,忽然什么也说不出了,“挺好的,有松明子照应着我。”
”
松明子耸耸肩,“我逍遥惯了。要是当我师兄那一挂的方士,时刻得注意自己的言行,吃饭都吃不安生,我可受不了。”
重六听他说的热闹,心里却有个念头放不下。思来想去,他还是问了,“我们东家……今天晚上因为什么事脱不开身啊?”
松明子感觉很好玩似的看了他一眼,“呦呵,这么记挂你们家掌柜啊?”
重六故作镇定,“我就那么一问。”
“你掌柜我不过是有点累,还不至于要到用人搀扶的地步。倒是你,把东西给我,就赶紧去睡。明天我们还有要事要办。”
“什么事啊掌柜?”
“城南沈家,严绿织。”掌柜道,“喜珠传来消息,明天沈家举家都要去襄禄寺进香,唯有严绿织抱病在床不回去。
“那就好。松明子办事我还是放心的。”掌柜对他笑笑,认真端详着他的脸,”第一次抄近路,感觉怎么样啊?”
“很有意思……”重六敷衍地回答道。
掌柜点点头,没有多问。
这给槐树浇水,竟然这么耗费精力的吗?掌柜那么齐整的一个人,竟然就地就这么坐下了。
他忽然注意到,掌柜手腕上有一道红线。
“那我也就随口跟你一说。院子里那颗槐树今晚该浇水了,你们掌柜得留在客栈里盯着。”
给槐树浇水?需要这么兴师动众的吗?还要盯一整晚?!
重六心里有点幽怨。
出了近路,进了天梁城,松明子便说他还要帮祝掌柜去跑个腿递个信,便先离开了。重六自己捧着铜盆和筷子回了客栈。
除了在大厅里值夜打瞌睡的福子,所有人都睡了。重六轻手轻脚地从睡得口水流了一桌的福子旁边经过,进入空空荡荡只有如水月光的中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