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酒,举起,唇虚虚碰碰杯缘,作出饮酒状,随即递还——这时,旷野之中那来自万千郡民呼声还未停歇,人人依旧叩首在地,谁也没有料想到幕发生。
空中陡然出现道笔直黑线。
那是支袖箭,破空而来,朝着中央炽舒疾射而去。
他身边从前那支亲卫,包括头领奴干在内,因那趟长安之行,几乎折损殆尽。如今人,虽不及从前得力,但依旧是好手。上位后,为防意外,无论走到哪里,他亲卫,必定不离左右。今天也不例外。
但这支袖箭来得太过突然。
行。
炽舒收回目光,望向他手所造晋帝。
那人身着冕服,头戴前后旒冕,手持镇圭,正坐在他下面位上,撞见他投来目光,知是要自己上场,慌忙站起来。
此人本是荒山野庙里个普通和尚,每日只知念经打坐,突然摇身变,做皇帝,至今如在梦中,所谓小人得志便是如此,除对着炽舒诚惶诚恐,其余场合,渐渐真把自己当成皇帝。此刻便照着事先得过吩咐,面向西方,立于祭坛东南方向,等今日主祭官右宰李仁玉主持完繁冗仪式,迈着方步,来到放置着牺牲、璧圭、缯帛等祭品柴垛前,点燃积柴。
巨大柱状烟火仿佛黑色游龙,从地面喷涌而上,朝天升腾。接着,祭酒官祭酒。再是献舞。
谁也没有看见它出自何方,是何人所发,它如幽灵般,转眼便射到炽舒面前。待他左右之人发觉,反应过来,已是迟
三百名身穿祭服乐生列队等在旷野之上,闻声而动,跟随节奏开始踏着舞步,献上乐舞。
这样场合,气氛本当庄严肃穆,从而达到借天威以震撼人心目。但因这复国太过仓促,连百官都是拉人凑数班子,时哪里能找到须接受长期训练方能掌握大型乐舞技巧乐生。大多不过是当地读书之人,匆匆学几日便赶鸭上架,开头还算齐整,进行过半,场面便凌乱起来,左边抬手,右边伸腿,发现自己和近旁之人动作不,又慌忙纠正,有些茫然无措,干脆便停下来,左右张望。场面顿显滑稽。
炽舒入目,有些不悦,望向李仁玉。李仁玉擦擦额头汗,慌忙朝手下之人丢去眼色,那人匆匆奔向靠最前那群郡民。这些人事先得过吩咐,会意,便都下跪,带头高呼万岁。后面那些看不清前头如何场面郡民听到,不知何事,只也纷纷跟着下跪,时,旷野之中呼声四起,总算将乐舞尴尬给遮掩过去。
炽舒面色这才稍霁。这时祭酒以爵杯盛着酒醴上前,将要进献皇帝,以表上天赐福之。那假晋帝接,怎敢压炽舒头,和祭酒道,毕恭毕敬地转奉炽舒。
炽舒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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