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熟练地从旁翻出一本史书,对照着解密的令口译了,写在纸上,递给萧亦然。
——投名状。
萧亦然拧眉:“他这是想用严家的通讯之法,做献与本王的投名状?”
沈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先前遭了仲父的拒绝还不死心,这严大公子还想着投靠仲父呢?”
“别裹乱。”萧亦然轻咳几声,顺了顺气,分析道,“此人野心勃勃,同胞
沈玥担忧地望着他的背影,他仲父较之从前更让人省心,饮食照旧,配合疗养,他不会再花样百出地倒掉那些抑制他气血的药,就连老姜头也说他已然脱离险期,较之先前伤势恢复得很好。
但他除了那张地图,再也没有碰过钟伦的其他遗物。
沈玥看着那两个原封不动摆在那的箱子,他总觉得,他仲父就像燃尽的一团火,内里仅剩些轻飘飘的灰烬,只差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入山河间。
那个雪夜,几乎耗尽了他最后一点油。
但他仍然要对陷入动荡中的漠北军负责。
雪下了整夜。
凛风肆虐,大雪茫茫。
嘉禾八年的这场初雪来得格外早,整个南苑尽数覆于皑皑白雪之下,秋狝便在这种死寂般的静默之中进入了尾声。
一切阴谋叛乱尘埃落定。
萧亦然平静地应对着政权的交割,连夜安排袁钊将南苑安防转交给广川,带人赶回北营,整肃军务和钟伦遗留下的叛军同党,亲笔给河北钟家写去祭文,似乎一切如常。
沈玥不知道如今的萧亦然,是靠什么在支撑着这一点稀薄的火光,但他很担心,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连这一点光亮,也会轰然倒塌。
沈玥亲自擎着伞,推着他的轮椅回了营。
张之敬前来回禀,已经候了多时。
他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王爷,中州解封之后,狼牙在老余茶楼的旧址之上,寻到了严子瑜的踪迹,他在废墟下留了这样一封竹简。”
张之敬伸手入怀,摸出一封竹简,竹简上零散的几个字,凑在一起词不达意,很难理清头绪。
钟伦留下了整整两箱的文字记载,有各州军卒的籍贯名册,铁马冰河在九州各地的驿馆暗桩,其中最珍贵的是一张详尽的九州地图。
自铁马冰河封锁九州往来以后,雍朝已有百年未曾有过最新详尽至此的山川地脉图,萧亦然对照地图,详细推演并修正了送与袁征的信,交予陆飞白,同姜帆一道夤夜乘船南下。
陆飞白临行前,萧亦然亲自叮嘱道:“征哥儿脾气冲年少冲动,带不得兵,你要多盯着他些,深入敌后,切不可莽撞,务必一切听令行事。”
陆飞白一一应下,温声道:“世叔放心。征哥儿最听世叔的话,必不会闯祸,只是……世叔也要多保重才是。”
萧亦然平静地点头,重伤的身体裹在厚重的氅衣下,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