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棺材本就狭长,宽度仅能容人平躺,段绪言随他进棺后,顶多就只能撑臂压在他身上。
阮青洲本不同意他跟着,可来不及赶人,那旁道士便往正殿行来,尉升只好妥协着盖棺。再之后,这两人如此挤在副棺材中,被抬路。
稍遇颠簸,身躯紧贴着相蹭,段绪言撑久身子,跟着挪动几下,双肘正好压住阮青洲发。
直至棺身落地,旁人已散,阮青洲侧过头动动,段绪言反应过来,才抬手肘,将压着发丝轻轻顺开。
“手肘隔着衣衫,迟钝些,殿下若是疼,可以说出来。”
微濛细雨停后,夜色更是瞑然,茫茫雾气中,棺木聚为列,自雨仁寺抬出,向城外缓缓行去。行人忙不迭地退避开,仅有送行者被拦在寺门,哭嚎隐隐作响。
阴云压下,天幕沉暗,郊外几点灯火于山路间悬动,又随步履晃荡,闪着烁烁烛光,映得道旁树影诡邪。
山路湿滑,这第十副棺材越扛越觉得沉许多,抬棺匠肩头酸痛,脚下步子时而踉跄,踏上空平坟地后,解脱般将棺木陈放在湿土之上。
领头住持挥动拂尘,用手往尘尾捋,自袖中取来黄符,口中念念有词。
靠近烛火那刻,符纸猛地燃起,自半空划出几道火光后方被掷向地面。
语不发。
另侧,阮青洲已自台座后方现身,行至被推开棺木旁,亦是伸手探探丁甚脖颈,才把人从棺中轻轻抱出。
尉升上前去接,丁甚睡得正熟,整个瘫着蜷在他怀里,软软小小。尉升没同小孩打过交道,只垂头看几眼,就莫名地不好意思起来。
可再转头看,阮青洲已自行跨进棺中,坐下去,尉升脸色大变,忙不迭地走上前。
“殿下要做什?”
“嗯。”阮青洲轻应声,就觉那人靠得近,呼吸之间,气息便如轻翼扑动般打在耳边,痒得发热。后背就要渗出汗来,他再挪动身子,让凉气往下钻些。
衣衫摩挲间,棺板似是接来
“夜半不寻人,闻声不应人,要往前路走,去时莫回头。”
周遭寂静异常,住持话声被衬得愈加明晰,反还添带些毛骨悚然之感,直至风来灯灭,火光暗大半,旁人终于惊悸着后撤几步。
住持侧看众人眼,沉声道:“走。”
这些抬棺匠纵是胆大,活大半辈子也是头回在夜间抬棺进坟,听可以走,赶忙跟着大队往原路退回,路也不敢左顾右盼。
听得外侧足声已散,棺中,阮青洲不自在地动动身,可稍动,便要与身上那人相触。
阮青洲只平静地躺下身去。
“帮合棺。”
——
戌时到,锣声震,黄纸扬撒入天。
“三魂聚阳气,七魄招英灵,大道开路,凶邪逃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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