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升垂首,单手揭了衣摆,跪下身去:“属下无能,让主子受了委屈!”
阮青洲轻拍他肩头。
“他人之举,与你何干。既然事已至此,倒不如就造出一场无心之失用以息事宁人,至于对马匹动手的到底是谁,”阮青洲捏指沉声,“我也不想再追究了。”
——
宴席未散,阮誉之提早退席。少了拘谨,众人酒酣耳热,阮青洲回席后应酬不暇,再过两刻,他便以不胜酒力为由离了席。
尉升欲言又止,阮青洲看出他的犹疑,道:“但说无妨。”
“属下只是想到,暻王平日处处针对殿下,今日事发又有殿下在旁,东厂要想寻人替罪,自然会将殿下身侧之人列为首选。”
尉升说的这些,阮青洲自然也想到了。
他不疾不徐地理着衣襟,却只是问:“我所策的那匹马,攀胸上镶着的可是玉?”
“是玉没错,但殿下为何问起这个?”
终还是由五皇子阮泊文夺了魁。
夜间猎台设宴,但也因阮莫洋坠马一事,众臣不敢尽兴恭贺,阮誉之的兴致也减了大半,只草草地赐了赏。
阮泊文倒也宠辱不惊,于人前谢恩敬酒,分寸把握得当,再想这人五岁成诗,八岁习武,十六岁建府,封号晟王,十八岁便在春蒐拔得头筹,必是最能争得文臣武将青眼相待的人选。
段绪言必也想到,这人就是阉党有心要扶持的新储君。
可段绪言观察他半晌,越看越觉得他的言行举止中带着谁的影子,正沉思着,又觉某处投来的目光灼人。
径直回了营帐,阮青洲独身待在帐中,只用
“不谈这些,”阮青洲说,“你只需记得,在散宴前寻机将其上镶着的玉石打碎一块,切记,往碎玉上留些血迹。”
尉升顿悟,错愕道:“殿下是想……”
阮青洲说:“今日暻王与我策马相逐,其间因攀胸上的碎玉不慎剐蹭至马身,引得暻王胯下马匹受伤失惊,此事若能如此了结,东厂拿不出更多的证据,应当也会就此作罢了。”
尉升攥拳,一声不发。
“怎么?”阮青洲问。
他循着望去,就见刘客从正注视这处,在席位上朝他略抬杯盏,敬了一杯。
他回以一笑,收来视线,再未朝那处看过一眼。
再来,已是酒过三巡,宴上推杯换盏,阮青洲心不在焉,途中打翻酒水湿了衣袍,便让段绪言留在席位上整理狼藉,自己则借口离席,进帐更衣时只留尉升在旁问话。
“暻王坠马一事可有定论?”
尉升答:“马匹蹿入过棘木丛,鞍上蹭来不少棘刺,难言是因何种缘由受了惊,但围猎所用马匹均由御马监统管,总管太监又是梁奉亲信,东厂查办此事,只怕梁奉会让刘客从想方设法摘除御马监的疏管之责,到时只要言之有理,也不是不能寻人来替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