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绪言别有深意地一笑:“还记得雨仁观吗?在流民迁入前,我在观内细细巡过几圈,虽说先前锦衣卫寻踪觅迹也未发现
阮青洲安静听着,俯首与他相靠,用宽袖把人拢起。
“户部理当拨不出太多钱粮,要管顾流民,手中可还宽裕?”
段绪言侧耳听着他胸口的心跳,合起眼来,懒声道:“穷得啷当响,约莫也撑不过半个月了,皇都里的百姓总对流民抱着偏见,知道我把人送去了崎山,又生怕我筹粮募捐,走在街头瞧见我,都恨不得多骂几句。”
许久不听阮青洲出声,抬首又见他蹙眉,段绪言笑起来:“唬你的,还当真?”
阮青洲却不言笑,黯然垂眼:“这些,我听说了。”
似也恢复大半,可阮青洲瘦了不少,腕骨远比先前分明,好似纳进掌中,只要稍一用力便能捏碎了,段绪言不胜怜惜地牵来摩挲着。
阮青洲睡不安稳,困于梦魇时,耳边尽是求生的哀嚎。
他成夜惊梦,手指稍稍抽动几下,便睁了眼,看着榻侧那人时,却迟迟没有缓过神来。以为还在梦中,他伸手试着触碰,被牵去手指,吻了掌心。
“是我。”段绪言贴着他的侧颈抚了抚,看阮青洲惺忪着又闭起眼来。
药喝得多,总会贪懒,阮青洲缓了一会儿方才应道:“今日回得早了些吗?司礼监与东宫相隔甚远,忙着便不用常来了,我——”
一想定是小李子的碎嘴,段绪言渐也没了笑意。
阮青洲轻收手臂,再度把他纳进怀里,抚慰似的摩挲着他的颈:“原以为我主动惹得父帝不悦,便能让阉党自以为计、掉以轻心,等到传言散开民心不定,他们自乱阵脚,届时再推你接手流民事务,但不承想那日我会彻底失势,到如今却是帮不上你。”
段绪言本也疲倦,被他抚着总想蒙头睡过去,也就仰头往他脖间蹭了蹭。
“谁也想不到有人会先一步散开传言,引得翰林学士联名上书,要你顶了罪名,可我既然还敢接手此事,又怎会一点办法都没有。”
阮青洲略带好奇,缓缓低头看向他。
不及说完,下颌经人抬起,继而一个吻便落在唇上。阮青洲由他吻着,鼻间多了些清香,侵入的舌正缠着,将什么推到他齿间,递来了酸甜。
唇瓣相离时还带一丝勾连,段绪言用指腹替他抹去,又落了一吻。
青梅的清香渐也沁满舌根,阮青洲轻声道:“今日又去了风颜楼?”
“嗯。”段绪言将包着青梅干的油纸放在枕边,就在他身侧躺下,搂腰埋进他怀里。
“封城令已改,眼下皇都严进严出,柳东家也回城了,城外的流民正陆续往崎山的雨仁观里迁,病重的暂先安置在城外的荒村,每日按人头送药材和吃食……农户的诉愿均由布政使暂先接理,目前还能再安抚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