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洲不多抵抗,端碗喝下,正欲起身,再被搂腰箍回。
隔衣便能觉出他浑身烫热,段绪言往他脖上探去,强制他把脸转过时,就见一双眼已烧得迷离。
“出过汗吗?”段绪言问。
阮青洲推开那手,起身时踢丢了一只靸鞋,索性赤足踩地,却是双腿一空,被抱进怀里。
“蠢。”段绪言面色沉郁,将人抱回床榻,便让李之打了热水。
“李之此生福报,能碰见主子,不嘲我出身,不嫌我脏劣,李之……”李之用袖口抹过鼻头,“李之纵是无德无能,也想尽力助主子回家。”
“会的,”阮青洲垂眸低语,“我们都会回去的。”
——
高烧不见退,用饭时阮青洲整个人都昏沉,食不知味便也只勉强地喝了碗粥。
段绪言从始至终坐在一旁,手中蠢蠢欲动,不住地摸着虎口咬伤,见他停筷,又一言不发地往他面前推去一碗肉汤,才发觉虎口的血痂都已剥裂,冒出几点血珠来。
免不了要依靠王爷,怎的又闹得不欢而散了。看王爷心急如焚地下水救您,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们就和好了呢……”
阮青洲轻声言道:“可我若是一夕之间便判若两人,你会信吗?”
“所以主子还是——”
李之惊觉自己声量大了些,忙捂嘴朝外看了几眼,小声说:“所以主子还是有把握的,只不过不能急于求成,我知道,这叫攻心为上……嗯,也叫,也叫诱敌深入。”
阮青洲说:“以敌制敌而已。在北朔,我只能信他,也只能靠他。”
一番折腾过后便至深夜,屋内药味弥漫,连发丝都已沾染,才将阮青洲汗湿的衣裳换下,段绪言撑头替他抹汗,不知何时也在
不过小伤而已,他拾帕粗粗抹去,那旁阮青洲却已起身,桌上肉汤一口未饮。
“喝了。”段绪言不紧不慢地挑筷敲了碗身。
“饱了。”阮青洲头也未回,方才行出一步,被一揽腰身,倒退着坐进他怀中。
掌心自大氅衣边探进,覆上胃部,却将肋骨摸得清晰。段绪言挥掌朝他腰间拍了拍,惩罚似的揉起皮肉。
“你自己摸摸,身上有点肉吗?喝了。”
李之双眼亮堂,见阮青洲温和地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胡说的,主子别介意,往常在东宫待得闷,我向尉侍卫讨了好几本书看,可尉侍卫手头上有的都是些兵书和武学,那时瞧着乏味,现下这么一想便脱口而出了。”
说着他又垂了头:“不过想想,若是尉侍卫在就好了,我这么没用,还要靠主子来护。”
“没有的事。”
听阮青洲安慰,李之朝他手间再多看几眼,不免红了鼻头,眼眶渐也热起,方才不争气地吸了吸鼻,阮青洲已将帕子递至他眼底。
泪意更是止不住,李之没敢脏了他的帕子,抿唇压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