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洲不察,落步时衣摆缠雪,他微微提起,足尖才又抬起落下,却是恰好踩见人靴面。
仰头时腰身正被带过,他身子不稳,踮足踩上靴履,朝前
李之缩手往汤婆子底下藏藏。
“像是冻。”阮青洲说。
李之笑道:“许是这几日天冷才冻,捂着便好,不痛不痒。”
阮青洲沉默,只是看着他那身已经穿薄冬衣。南苑本就不受待见,莫说膏药,便是连御寒被褥冬衣都又薄又少。
李之不舍得用炭火热水,都省给阮青洲,夜间仅靠点烛火取暖,平日里又免不得遭受净身苦楚,身冬衣常是湿又没能换,手脚不知已冻出多少伤。
“其上说,主子与阮公子……私通。”
段绪言倒也不怒,颇有兴致地琢磨起“私通”二字来。
铁风说:“府中不乏中书令耳目,主子昨夜,冒险些。”
段绪言冷漠搓开手中竹屑。
“所以不该留,明日之前,个不留。”
仆歉笑:“真是对不住,门前水滩结冰,冬日脚底打滑,也便站不稳。”
“罢罢,看来只能再出府重拿帖,就是这大冷天……”
“不若去吧,也是疏忽,跑这趟是理所应当。”
“当真?那可就……”
家仆笑笑:“当真。”
想着,阮青洲轻摸掌心缠伤布条,思索些时,却是蹲身脱靴履。
“主子这是……”李之懵然地看着,见他只着双净袜,便自阶上步下,踩进雪中。
李之忙慌神:“主子可不能这踩,这般是要湿袜!”
雪自会融成冰水湿袜,阮青洲踩过松软积雪,足底渗进冰凉生起痛意,像被灼着,却还朝前走着。
身白衣在雪中没颜色,段绪言静站远观,如见鹤踩雪,淡雅生俏。
段绪言说:“既然中书令与明争,也不与他暗斗。”
——
冬日夜色降得极快,廊下点浅光铺开,阮青洲站在其间观雪,身侧,李之行来,往他手边递个汤婆子。
“药房那头说今夜药会来得迟些,还特意灌个汤婆子送来,主子捂着吧。”
几点薄雪落下,化开,阮青洲看向他手间,几处冻出疮伤正红得鲜明,碰见暖热便也肿胀。
路行至府门,家仆沿途与多人示意,待院墙处打起鸟鸣时,他转身走进巷中,却是毫无预兆地被人掐喉扼声。
铁风平静视人,自身后锁住那人脖颈,前方,寒风中支利竹贯来,转瞬透进家仆心脏,不过片刻,铁风手握竹身,利落拔出,几注鲜血霎时染红霜雪。
段绪言半靠墙面,淡淡吹过削完竹小刀,漠然踩上血迹,又用白雪蹭净靴底。
铁风自那人袖间摸见字条,看后却是沉默。
段绪言问:“写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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