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家高楼建得比淮北的城墙还要高,雕梁画栋的红楼上挂着灯笼,好不气派。
只是前段时间那灯笼换成了白色,早先童子启溺亡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现在正有人搭起梯子拆着白丧。
童家大堂里,当家的童慎正发了大火,他面色铁青地来回踱步,那本就凶恶的脸上怒目圆睁,仿佛是个黑脸阎王,周围的手下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低着头不敢吱声。
“怀谨。”坐在堂上的周琮沉沉地喊了一声,怀谨是童慎的字,如此文绉绉的名字有些不合他的相貌,如今很少有人如此喊他,周琮道:“你这般走来走去也毫无用处,晃得人头昏。”
“周大人。”童慎阴沉着脸走到周琮身边,“如今落到那白烬手里的是我儿子,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立即就放下了戒心,他不甚真心地朝孟凛拱了拱手:“孟公子是吧,我们当家的有请。”
那人有些傲慢地补充道:“我们当家是淮北漕运的当家——童慎。”
童慎名声在外,孟凛自然听过他,他颔首偏过头来,不卑不亢地问道:“自是久闻大名,但是不知是你们当家的请我,还是周琮请我?”
“……”那壮汉仿佛被把无形的刀撩了一下,他凶神恶煞地抬起刀,像是在威胁,“孟公子,今日府上这把火可是为你放的,我等没有多少耐心,你与我们走就是。”
孟凛儒雅的笑了笑,“童当家请我,我岂有不去的道理,只是我天性胆子小,颇为惧怕童当家的威严,还想让我家常叔与我同行。”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周琮脸上也不悦,“众目睽睽,子启是如何出来的?他又是怎么出现的?”
“怀谨。”周琮脸色晦暗:“你最好希望他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听了童慎的脸更黑了,他抓起桌上的茶杯“砰—”的一声摔了下去,生气道:“那你来找我干什么,你怎么不去衙门?他不过一个刚升迁的小将军,就能把你拿住了?周琮,你怎么被他一个毛头小子给牵住鼻子了。”
“……”周琮话到嘴边,却先是咳了一声,他对着周围童慎那些不吭声的手下沉声道:“你们先下去,
“这……”壮汉听他松了口,便打量了下旁边那年过四巡的吴常,怎么看也是个独臂的老汉,不像能翻出天的样子,他换了手拿刀,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
吴常像把入鞘的刀,没有锋芒地跟着孟凛走了过去。
说是有请,那几个壮汉却把孟凛团团围着,仿佛怕他跑掉,出了府就让他上了马车,直奔淮水码头而去。
***
童家乃是建在江边的高楼,离淮水码头很近,坐在其中便能望见浩渺的淮水,永不停息地汹涌而去,江水流到远处的桐柏山侧,便陡峭地转了个弯,恰似桐柏山正是江间凸起的孤山,但其实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