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只是毫无意义的纷乱的片段,如晦涩难懂的超前艺术,大量大量的粗线条和鲜红的色块交叉组织在一起,然后成了一团乱麻。时间久了之后,他慢慢地看清楚了画面。他看到叶邵在一个空荡的实验室的中间,他的身体折成了一个活人折不成的角度,无数的刀和铁钉插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头歪落下来。滴答,滴答,红色的血落在地上,清脆得吓人。
死去的宋子毓绽放着扭曲的笑容,他站在叶邵身边,像一条蛇一样盯着魏柏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叶邵活不久了!叶邵活不久了……”
他又梦到,在一个窄小无光的房间里,叶邵坐在一个轮椅上,佝偻着身子,像个小老头。他喊叶邵许久,叶邵却不回应,像是听不见一样。他着急地翻过叶邵身体来,却发现叶邵的眼睛一眨不眨,分明是看不见了,瞳孔里映不出任何光亮。叶邵在他眼前咳出血来,止都止不住,一边咳一边喊他,
“……魏柏言……”
“魏柏言……”
,观天,习惯一个人坐在爱情的井里,念着关于你的诗篇……”
沙哑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着,显得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偶尔叶邵的心脏监视仪会发出声响,机械冰冷的嘀嘀声会打断他的节奏。魏柏言不擅长朗诵,面无表情和毫无情感的语调让感人的文字瞬间变得味如嚼蜡。好像是意识到了自己读得有多难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冷,最后便停了下来。
窗外的光斑洒落到了叶邵身上,金灿灿的宛如一件金丝织成的羽衣。魏柏言伸出手来,轻轻地描摹着叶邵的眉骨,顺落到鼻梁,再落到了他毫无血色的嘴唇上。魏柏言倾下身,亲了亲他,压抑的声音从喉咙里艰涩地冒了出来,像砂纸一般粗糙,
“和我说说话吧,叶邵。”
“我想你了……”
魏柏言从梦中醒来的时候,都会被梦里的场景吓得大汗淋漓,像条脱了水的鱼一样张大口呼吸。梦里的画面诞生的巨大的恐慌和不安,就像就几万只黑黢黢的密密麻麻的蚂蚁组成的潮水,汹涌地从脚踝爬直头顶,将他整个人都吞没。
他会忍不住从床上起来,走到叶邵的身边察看叶邵的呼吸,确定叶邵还活着了,他再躺回去。但是不用过很久,他又会从床上起来,在一次又一次地把手伸到叶邵的鼻子下面,确定那温热的呼吸实实在在拂过指尖后,他才能够被从恐慌中拯救回来。
有一天,他在半夜醒来之后,握住了叶邵的手,他生了茧子的手摩擦着叶邵
轻声的话语像泡沫一样轻,风一吹,便散了。房间里没有人回答他。唯有冰冷的仪器的嘀嘀声鸣。
……
自那天起,魏柏言就不再读文章了。
他不再爱说话,变得很安静。和叶邵一样地安静。
而且他开始了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