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尊大人呢?照你刚才所说那种力敌万夫气概,应该可以保护尊大人出险!怎你就单单保全自己张皮呢?还有你夫人,你令郎,你也都不管?”
杜学诗这话可更辣,他那猫脸上对圆眼睛拎起,很叫人害怕。
料不到竟会发生这样责难,吹半天曾家驹无论如何不能不忸怩。但说谎是他天禀,他立刻想得个极冠冕堂皇回答:
“哦——那个,他们都不碍事。没有什人认识他们,往相好人家躲,不就完事?比不得,在镇上名声太大,走去走来都是熟人,谁不认识曾家二少爷?”
“对!正要请教曾二少爷在双桥镇上担任什要职?光景定是‘镇长’;再小,知道你也不干,是吗?”
子,到底箱子小书呢?你总没说到箱子小书!”
阿萱扭住费小胡子臂膊,插进来说。
费小胡子眼睛翻,怔怔地看着阿萱,不明白什“小书”。吴少奶奶却笑,四小姐也乘这空儿问道:
“当真是全镇都抢光?不相信,那大个镇!就烧宏昌当?们家里呢?”
“四妹,家里没烧。——费先生路上也辛苦,让他息息,等荪甫回来再谈罢。嗳,兵变!”
又是范博文刻薄声调。他面说,面碰碰吴芝生肩膀,又对杜学诗睒眼睛。
另外那位穿洋服青年,——他是杜学诗侄子,杜竹斋
吴少奶奶面说,面她眼神忽然散乱,似乎有什难以解决问题忽然抓住她心。她凝眸惘然呆立半晌,这才勉强收束心神,逼出个苦笑,对费小胡子作个“请坐”手势,就悄悄地走开。
这里阿萱还是缠住费小胡子追问那箱子小书。四小姐注意却转到麇集在窗前群少年:范博文,吴芝生,杜学诗,还有位不认识洋服青年。他们都在那里听个人讲述乱民和变兵如何攻打宏昌当。四小姐听来这人声音很耳熟,但因为只看见他背面,竟想不起是什人。俄而他转过个侧形来,野马似张长脸,却又是缩鼻子,招风大耳朵,头发像鬃刷。四小姐立刻认出是曾家驹。她几乎喊出声“啊哟!”她是最讨厌这曾家驹,现在虽然因为他也是新从双桥镇逃来,仿佛有点乱离中相逢好感,但仍是不大愿意见他,更不愿意和他攀谈。踌躇会儿以后,四小姐就走进大餐间,拣张靠近门口椅子坐,背向着曾家驹他们,却尖起耳朵听他们谈话。
“那,你是从变兵手里夺手枪;又打死几个乡下人,这才逃出来?嘿!你倒真是不得!”
是范博文冷冷带着讥讽声音。
“不错。手脚倒还来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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