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怎么睡都不舒服,翻过去,翻过来,没有一个姿势是对的
不会。老隋在拍卖上入手了一幅林风眠的油画,是林风眠最典型的那种斜挑眼梢的美人,剑襟扇袖,环鬓天真,正抱膝而坐,痴望面前摆着的几张扑克牌。老隋心下得意,不由得问玲玉,如何?
玲玉说,嗯,挺好看,一个人怎么打牌呢?
老隋马上没了兴致。粗鄙!怎么是打牌呢?美人明明在占卜,多半为了情事,你看她腮边两团蒲公英一样的绯红,还有眼角眉梢的春意。但他懒得多言了,没读过书就是没读过书,教不出来的。
玲玉并不是很有心机的女人,这也是老隋能跟她长期相处的原因。她接受了老隋的遣散,房子归她,再给一笔钱。她只是默默流泪,并不吵闹。她明白自己完全没有可以相胁的筹码,她能得到多少未来的保障,全在老隋一念之间。惹恼老隋是毫无意义的,她不是他的对手,从来不是。
发现自己怀孕,她觉得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了,又偷偷塞给她一张底牌,让她放手一赌。老隋已经很久不沾她了,说完让她再找个小狼狗,他就当嫁女儿,他反倒来了邪兴。爬在她身上,吃不着似的,狼吞虎咽。
她做了她能做到的最有心机的事,九个月里不找老隋,直到孩子生下来。幸亏老隋是铁了心要和她断,这九个月里,他也没找过她。
佩佩的电话号码,她早就打听到了,这一点不难。她在时尚杂志上看过佩佩的采访,照片上一个大额头大嘴的女人,光脚坐在一幅大画前面。画上什么也没有,只有用刀划的几道口子。这女人身材娇小,但是身上什么东西都比别人的大,戴的首饰也大,眼睛鼻子都大,胸,她仔细看了看,这么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隋不喜欢大胸的。她连两个眼睛之间的距离都比一般人大,看起来很有主意。老隋是被她拿住了,号称永远不结婚的老隋。
佩佩没想到老隋居然连孩子都不想认。老隋是为了向她表忠心,但这一动作并没取得她的原谅,反而激起了她的反感:这男人竟凉薄至此。
老隋的解决方案永远是钱。他打听过了,马耳他比较简单,给母女俩办个永居,如果考虑语言问题呢,菲律宾也是个选择,菲律宾毕竟华人多些。他对佩佩是认真的,他不想中间夹着个孩子,搞得佩佩每天不开心。为了佩佩,他可真是煞费苦心,他都快被自己感动了。没想到佩佩竟然不领情。她对着老隋骂回去,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不管这个小孩,等到十六年后,她可能就在夜总会里,被一个色眯眯的老头带走,就因为那个老头像他爸爸!
天稚的肚皮已经有一只西瓜那么大了,肚脐部分被顶出来。洗澡的时候,她想,终于知道胖男人看不见自己的小鸡鸡是什么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