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了一个刑警不在的时间去拜访猪野家,得知一个令我震惊的事实。当时我问了一句上尾警察局的事,“我听说家里来了假刑警,让诗织撤诉……”
猪野先生的回答出乎意料:“不是,是真刑警。那人就是收取我们起诉状的H巡查长。”
受理起诉状的负责人,竟然让诗织撤诉?如果情况属实,上尾警察局岂止是渎职,根本就是见死
来——黑色迷你裙、普拉达背包、古驰手表……似乎意有所指。
一个女大学生白天在JR站前被刺死,本就骇人听闻,她随身携带的奢侈品更是让人产生了某种印象。侦查本部深夜接受记者采访时透露道:“被害人生前在夜店打工。这其实是个风尘女子的三流案子。”“那个跟踪狂是一家风月场所的老板。”很多记者将这两条讯息联系起来,在报道中将诗织塑造成一个“堕入风尘、生活奢靡、与风月场所老板交往而被杀的女大学生”。这样的报道显得被害人本身也有过错。可事实并非如此。
我见过诗织的遗物,那些奢侈品是二十多岁少女都会有的物品,是诗织打工一点点攒钱买下的。至于“风尘女子”这一形容,诗织曾受朋友所托,在一家卖酒的店里短期打工,但她觉得这份工作不适合自己,很快就不干了,连薪水都没有领。警方是不是认为,无论是夜店、舞厅,还是夜总会、酒吧,只要是在《风营法》[2]提及的场所里工作的女性都是风尘女子?可一个公民,不管他(她)在何处干了何事、为人如何,都不是他(她)被杀的理由。
警方的这种行为,已然可以称作“形象篡改”。
没找到跟踪狂也未获知“遗言”的媒体包围了被害人的家。被害人家属在相机与话筒的围攻下,无法出门采买日常用品。于是,警方以警备为由,派刑警常驻被害人家中,切断了家属与媒体之间的联系,情报流出的唯一途径,就是警方。
当时一直追踪犯罪团伙的我对诗织“遗言”中关于警察的部分非常在意,尤其是刑警来找诗织让她“撤诉”的事。我通过T先生去询问上尾警察局此事的真伪,得到了这样的回答:“我们调查过了,没有这样的刑警。没有记录也没有报告。我们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绝对是假的。也许是跟踪团伙耍了花招,想让对方撤诉。”
我最后之所以能百分之百确定警察局在撒谎,缘于一件意外的小事。
报道案件时,我一直很想见见诗织的家人,给他们写了封信,在信的末尾留了自己的手机号。
一天夜里,猪野先生来电了。
由于之前我写的都是忠于诗织“遗言”的报道,没有出现警方给出的消极内容。诗织的朋友们告诉诗织的父母,有一个记者值得信任。于是,我成了唯一能够采访诗织父母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