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90年代到21世纪最初几年,国家视角走向了沉寂。
取而代之的是什么?是“制度主义”。我是20世纪90年代上大学的,我记得那会儿人人都在读诺斯、读科斯、读奥尔森、读哈耶克、读弗里德曼……而这些书大体而言都是在论证,制度选择——经济制度以及背后的政治制度——才是决定一个国家发展潜力的主要力量,至于国家,则是那个应该被“关进笼子”里的“老虎”。
可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经过短暂的沉寂,最近十多年,国家视角又一次复活了,“国家”这个概念出门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为什么?很简单,国际政治形势又变化了。如果说20世纪90年代和21世纪初,国际政治最大的变化是苏联的垮台,而这个变化塑造了新的政治学焦点,2008年左右之后,国际政治最大的变化就是中国的崛起,以及第三波m;主化浪潮在很多地方的受挫。于是,人们又开始发问:如果制度主义是对的,那么,为什么没有采取西式制度的中国能够冉冉升起?而很多采用了西方制度的国家则深陷泥沼?制度或许很重要,但是肯定存在重要的甚至更重要的“剩余变量”。这个“剩余变量”是什么?于是,人们又回到了“国家”。
最能代表这种研究转向的,莫过于亨廷顿的学生福山。我们之前提到过《历史的终结与最后的人》这本书,因为这本书,福山一度被视为西式自由m;主的旗手。但是,他2010年后出版的《政治秩序的起源》这本书,则像是另一个人写的。尽管他观点的变化本身可能被很多人高估了,但是他研究重心的变化则确定无疑。在2015年的一篇名为“m;主为何表现如此糟糕”的文章中,福山写道:“为什么世界范围内m;主的表现会如此令人失望?在我看来,一个重要的核心因素是……在许多新兴和现存的m;主国家,国家能力没有跟上人们对于m;主的需求。没有成功地建立现代的、良治的国家,是近来m;主转型的阿基里斯之踵。”看上去,福山在绕了一大圈之后,重新回到了他的导师亨廷顿的旗下。
所以,大家可以看出来,并不存在纯粹的政治学问题——政治学研究什么,这本身就是一个政治学问题。每一次政治趋势的巨大变化,都会带来政治学研究框架的巨大变化。当然,也正是因为政治趋势总在变化,我们不能轻易判处任何研究视角的“死刑”,因为如果昨天过时的今天可能回归,那么今天过时的明天也可能回归。这种“风水轮流转”的景象与其说证明了学术研究的轻浮,不如说显示了它的弹性——政治生活本身是复杂的和多变的,所以政治学研究也理应如此。
国家能力何以至关重要?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