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只能靠自己。”外婆说:“吃得苦中苦,你的苦大概还没有吃完……”
如果生活可以剪辑,那么这几个镜头可以剪成互文的预告片。像《狗十三》或者《春潮》或者《我的姐姐》……生活要是能被拍成电影,一定众声喧哗,啰唆得看不见主线。唯一的好处是,主角光环,有免死特权。就算团灭,她也能活下来。
阿梅记得当时的自己还哭过一场。等再奋力考学回来上海,找到工作,忙碌替代委屈,慢慢也就平静了。大城市生活好像打游戏的初始台地,有一定规则,顺应它一切就变得有迹可循。她拿户口,缴社保,买新房,摇号分不够,二手房遇到房东离婚之难,再到三价就低、首付提高、贷款利率加码、放款时间放缓……等用上好好住App,逛线上宜家看软装,她一个人走完了一条耗尽心力的长路,连个鼓掌的人都没有。好在阿梅没有钱重新装修。拿到房产证的那一刻,她有些兴奋,却也不知道该找谁分享,只能叫了一个豪华的外卖,包括了凉菜和甜点,吃完了没有分类就把垃圾丢了,爽到一个不行。那个晚上,阿梅第一次发自内心希望房价上涨,不停涨。她太累了。只有房价上涨,才能缓解她内心对艰辛的怨恨。隔一天她突然感到困惑,出于自己的亲身经历,她发现在这个城市里希望房价跌的和希望房价涨的,可能是同一个人。
生活再度形成了新的形状。硬要说有什么大的改变,也说不上,不过是起夜上厕所,或者夏天吹头发的时候,不用穿戴整齐,以防看到妈妈以外的人。上班的时候,在食堂有同事和她打招呼,她的心情也慢慢放松起来,不像从前那样焦虑。她还筹措了新的兴致,对那个焦虑的同事说:“你啊,千万别排在那里,那里太难吃了,像继母做的饭。还是这里好吃。”同事吃惊又似懂非懂的眼神,令这充满好意的社交温度变得冷热不均、难以捉摸。
那个想和她一起吃饭的同事,已经告诉了很多人他想和她吃饭的事。这真是令人头疼啊。阿梅心想,如果不是为了还房贷,她很可能会辞职的。他职位高过她,半夜里喝多了还给她打电话,白天看起来又很拘谨。他在食堂里对她说“你比这些菜可口多了”的时候,阿梅感到一阵恶心。这不是性骚扰,什么是性骚扰呢?可是因为有了房贷,她还要跟他继续开开玩笑,苦中作乐一番。在单位,她只要演好“大龄女青年脾气都很怪的,可是她们有房子”的人设,就可以了。如果她脾气太好,也是不容易让人理解的事。如果她偷偷买房子……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好处是,这比学历更能证明她的脑子可能不是坏的。
那个人还问过她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自己买房子啊?”
阿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