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让他感到轻松。失业以来,马克内心感激茱帕最后的陪伴,不然他没法度过一个人的暑假,有茱帕在,他至少不得不起身做饭,看报,喝个茶,吃个水果。没有茱帕,他一定会忘记三餐,忘记睡眠,忘记自己是一个工作了二十多年、说失业就失业的老师。马克有些想念女儿,很久没有见,她快要长大了。他那么会照护人,却不曾料理她饮食起居哪怕一天,这真是讽刺。
他始终没有问出口的那句话——“上次台风天你失魂落魄地去了哪儿?”也显得格外不重要了,那就算了吧。茉帕还那么年轻。也许很久以后,茱帕也会变成像马克这样的人。面对近乎永诀的告别,身后伫立着难以抹去的流水光阴,而心中再大的波澜,也不过是看着窗外最后的晴朗,悠悠地说上一句:“你看你运气还是不错的,天气真好,台风并没有来。”
马克最后一次替茱帕打包行李,二十八寸的行李箱被塞得刚刚好。里面装了许多茱帕平日最喜欢吃的东西,琐碎如牛肉干、话梅、果冻;家门口咖啡店磨好的咖啡,茱帕曾说过,喝过那么多家唯有这家的豆子不酸不苦最为可口;以及喉糖、腰骨贴布、够用三年五载大陆没在卖的导管式卫生巾。马克极细腻、温馨、心软,好聚好散在这个星球上应该没人能够赢他。前日茱帕特地脱下手表、耳环、项链、戒指等等马克曾送她的礼物,这些信物茱帕即使在身心游走至云天之外时都不曾脱下过一天,,不是忘记,而是舍不得。但马克说:“你戴着好看,就送你了。你不喜欢,可以送人。”像又一次离婚。他就差替她备下一份嫁妆送她再出嫁。多此一举本身令多此一举闪耀着迷离的泪光。
人世间的事,总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到底是留下什么余威,还要等着往下看。
中秋连假时,“杜鹃”强台前来助兴。新闻报道,“赏月时机到,天文馆表示,今年中秋节正好在农历八月十五”,没有早一天,没有晚一天,真的是刚刚好,怎能不吩人影成双,感谢上帝。新闻里还说,此次“杜鹃”强台又胖又扎实,那么美的名字,却名不符实,它应该去缩胃,或者多走些行程,完成减肥。其实这也是少见的一次,强台袭击台湾、福建及浙江几乎没有时差。电视台的记者拿着一根油条站在风切面,油条折断了,低着头,飓风真是威力无限。
三年来茱帕第一次在家过中秋,母亲见到她简直激动坏了,所谓的冰释前嫌都是伪问题。父亲也不再与她置气,茱帕不在的那段日子里,父亲的心脏搭桥,安装了血管支架。她差一点就要见不到他。但在家面对父母,茱帕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这种久违的其乐融融,令她稍微有些不习惯。母亲端来她从前最喜欢喝的椰子水,她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