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昊辰感觉自己抑郁症是回家之后才发作。虽然他太应该高兴,他平安健康,他成家立业,他也不缺钱,但是在昊辰内心深处,他理想生活被长得宛如齑粉药丸
再被问下个问题。
有次昊辰问同事,如果是在日本做研究有什好处?
同事说:“好处是基本没有人会质疑你论文是造假。他们总是默认你是认真写。”
昊辰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几个神奇名字,小保方晴子、笹井芳树……例如,翟天临。
“今年是天临几年?”昊辰问同事,并抖个拙劣包袱。
“三年。”同事友好地回答。
除此以外,昊辰生活世界里声音,基本来自太太、母亲,是个女性世界,十分带有上海风格。他眼底摄入字符,则大多来自手机群组。这些碎片每天从他睁开眼就开始飘飘荡荡,宛如太空垃圾,总是在那里,永远也不会消失。
(太太到处对别人说:“昊辰是因为才回国……”)
上班两个月后昊辰突然发现,有篇论文他上次打开时还是个半月前,Word文档修改时间提醒着他,上班以后他研究生活几乎就是毁坏。他时间被分割成块块,交给会议、课程、活动、表格和家庭、它们每个主体,都贪婪地盗窃着他人生。没有人问他到底想要研究什,没有人关心他还有什事是遗憾。没有人问他,如果当下感染病毒,他最想做事情是什。
对昊辰回国选择,最高兴还有昊辰母亲,她似乎特别感激媳妇,并不反感她说法,也没有跟昊辰确认事实是否如此。对母亲来说,切都是次要,“人回来就好”。然而婚后第个年,他们并没有在起度过。冬天疫情突然告急,昊辰没有办法回家,学校也不建议他们离沪。昊辰在太太家族中还没有找到适合发声位置,他在过年时做得最多事就是遛狗和垃圾分类。他发现上海人不是关心股票基金、美股熔断,就是关心买房、离婚买房、买学区房,有时还关心澳大利亚,总有旁系或姻亲住在那里,甚至关心印度。念博士时,昊辰曾去澳大利亚开过会,但并不喜欢那里。因为休息时候,除把自己灌醉,几乎找不到喜欢事做。同行大佬友善地提醒他:“你就是太老实,不会玩。很多坏事,这里都可以做。你不会做,就不会觉得有趣。”每天丢垃圾时候,昊辰都会想到那位大佬说话。2020年,上海终于把推广垃圾分类市长捐去武汉,然后听说武汉也开始垃圾分类。他本有机会去美国开研讨会,签证在伦敦办好以后,疫情,bao发,所有正经事都被死亡疑云和口舌之争碾成齑粉。很多坏事,他也提不起兴趣去入乡随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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