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的问题是,如果精英导致国家衰退,国家难道不会主动避免衰退?书里好像没有提到国家怎样再去和精英斗争,避免衰退这一点。有一些案例可以把精英和国家分开,在另一些案例里国家是精英的工具。比如,海洋帝国和大陆帝国的区别很重要,国家的形式和强弱也不同。拉克曼在使用“中心”这个词的时候,是用“中心”代表“国家”,还是认为这两者不完全重叠?
宋念申:同样地,在脱离国家的前提下,能不能谈论精英的矛盾或者斗争?这也是我想提出的一个问题。
钱力成:就美国的环境而言,可能国家不常以行动者的身份出现,而更多是作为一个场所。这个场所有其游戏规则,而精英就在这个规则的基础上去互动。所以在美国很少看到美国联邦z.府作为一个行动者和金融精英或其他精英直接互动,我猜这也是拉克曼没有把国家分析放在核心的一个原因。
朱宇晶:这关系到国家自主性的问题:国家是不是一个行动主体,有它自己的议程和价值?还是说它只是不同精英利益平衡的结果?国家有更多的公共性,也是超出精英斗争、阶级斗争的场域。
尤怡文:我倾向于将金融制度作为线索,观察哪些精英(不管他是否主观认同自己是精英)被调动组织起来形成权力联盟,与哪些群体形成对立;又是因为什么样的制度变迁,导致精英利益变迁及冲突,形成新的关系。按照这个思路,我试着回答前面讨论提出来的几个问题:精英与国家的关系,以及精英与阶级的关系。
首先是精英与国家的关系。我想将这个问题里的两个关键词“精英”和“国家”替换为“金融精英”与“官僚精英”,或许有助于分析的精确性,也更易于进行跨国比较。在美国案例中,金融精英(投行高管)与官僚精英(美联储、财政部)几乎是同一票人,他们不但都具有藤校背景,同时他们的身份是随时可以转换的,投行高管可以直接转任财政部长或美联储理事,官僚系统与华尔街之间的“旋转门”畅通无阻,空档期间还能回藤校商学院任教。从这个角度来看,很难定义金融精英和官僚精英间的关系是制度还是非制度化关系,因为他们基本上就是同一群人。相较于金融化前透过董监连结形成的跨部门/产业精英核心圈,金融化后,金融业与官僚体系的关系变得更紧密,甚至是一体化了。
而在日本,我们可以看到另一种金融精英与官僚精英关系。日本从明治后期开始建立自主的官僚体系,最初是掌权的旧藩阀大臣为阻止政党势力染指官僚体系,而限定由帝国大学输送官僚人才,其后渐渐形成以东京大学毕业生为主的官僚体系,加上政务官任免频繁,政策主要由事务官主导,因此被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