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东西,让他原地缴械,卸下了他所有的自信,以至于到了院里的楼梯下面,他都不知道该不该把胳膊伸过去给她扶,而他一犹豫,就在楼梯边缘滑了一下,扭到了脚踝。大家不得不用担架把他抬回了房间,他脚肿得厉害,是在赫维希小姐的帮助下才得以脱了鞋子上了床。
接下来的那几天里,赫维希小姐同时扮演着护士和学生的角色。早上,她会给他送饭、拿报纸、逼他喝下她爸开给他的药、借个肩膀给他,好让他跳着去上厕所。这短暂的接触让薛定谔心心念念,他一天能喝上三升水,只为找到个靠近她的借口,而这些无谓的移动所造成的痛苦都被他抛在了脑后。而到了下午,他们会继续上课。第一天,她是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脚,可薛定谔要费很大力气才能看到她的练习簿,于是她就坐到了他边上,近得他都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热量。他几乎抵挡不了触碰她的渴望,可他还是竭尽全力一动没动,怕吓到她,尽管这种过分熟悉的感觉似乎完全未令她困扰。她一出房间,他就会自渎,他闭上眼睛,还能看见她坐在他身旁,但完事之后,他又会有种巨大的负罪感。没有她的帮忙,他走不到厕所,于是只能用藏在床下的一条毛巾略微清洁一下,像个和爸妈一起住的少年。每次他这么做的时候,都会暗自发誓,第二天一定要跟赫维希医生说,把课给停了,还要给他老婆打电话,叫她来接他,他再也不到这疗养院来了,哪怕像流浪汉一样咳死在街上。怎么都比这幼稚的迷恋来得好,而两人在一起越久,这种情感就越强。当她把一本精美的插图版《薄伽梵歌》送给他时,他放胆向她坦白了研习《吠陀》以来就一直在折磨他的一个反复出现的梦。
在那个噩梦里,伽梨女神像只巨大的甲虫,坐在了他的胸口,压得他无法动弹。她戴着她的人头项链,用诸多手臂挥舞着剑、斧和匕首,把舌尖的鲜血和从肿胀的乳房中喷出的乳汁都溅到了他的身上。与此同时,她还在摩挲着他的裆部。他经不住挑逗,就硬了起来,而就在这一刻,她斩断了他的生殖器,把它吞了下去。赫维希小姐面不改色地听他讲完了,又告诉他,这不是噩梦,是祝福:在所有女性形象的神里,伽梨是心最善的,因为她给予孩子们的是解脱,她爱他们,这种爱超越了人类的理解。她黑色的皮肤,她说,就是超越形体的虚空的象征,那是孕育了所有现象的子宫。而她的头骨项链则是她从身份认同的主要客体中解放出来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肉身。薛定谔被黑色地母所阉割,这是人能收到的最大的礼物了,只有经历了这样的切断,他的新意识才能冒头。
每天被幽禁在床上好几个小时,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分散注意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