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就是活的了,牙齿已经发育到了足以吞吃后孵化的那些幼鲨;这样的兄弟相残会给予它们足够的营养,撑过它们最初几周的生命,那会儿的它们还很脆弱,会成为某些鱼的肉饵,而等成年之后,它们会反过来以那些鱼为食。在她父亲的指导之下,赫维希小姐把三代蚜虫分装到了三个玻璃瓶里,瓶里被灌入了杀虫剂,后者会把玻璃染成一种美丽的蓝色,让人以为见到了天空的原色。那些虫子差不多是当场就死了,她做了一整晚的梦,眼前都是它们覆着蓝色粉末的小脚,所以几乎没有休息。她没法集中精力上课,她说,但有没有可能请薛定谔先生陪她绕着湖走走呢,看冷空气能不能帮她恢复点体力。
外边是一派冬景。湖的边缘冻了起来,薛定谔饶有兴致地捡着那些小小的冰粒,看它们慢慢融化在他温热的手里。绕到湖的最远端时,赫维希小姐问他在研究些什么。薛定谔跟她讲起了海森堡的想法与德布罗意的论文,又谈到了他来院里的第一天晚上那所谓的顿悟和他诡异的方程。乍一看,它很像物理学家用来分析海浪,或是声波在空气中的传播的方程,可是,要让它适用于原子内部,适用于电子的运动,薛定谔就不得不在他的公式中引入了个复数:-1的平方根。从实际上讲,这就意味着,他的方程所描述的波,部分脱离了三维空间。它的波峰和波谷位于一个只能用纯数学描述的高度抽象的王国,是在多维中旅行。正因如此,哪怕再美,他的波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他的新方程成功地把电子描述成波了,这点他很清楚,问题是,它是怎么他妈的动的呢?当他讲这些的时候,赫维希小姐已经坐到了湖边的一张长凳上。物理学家挨着她坐下,她打开手中的书,把其中一段念了出来:“鬼魂一个接着一个,像生与死的幻觉之海中的浪。生命里什么也没有,除了物质与精神的各种形式的升降,而不可探知的真实永存。每个造物中都沉睡着无尽的、不为人知的隐秘的智慧,可它注定是要醒来的,撕碎感官思维的那张轻薄的网,搅碎它的肉蛹,征服时间和空间。”薛定谔听着听着,就发觉,这正是他痴迷多年的想法,而赫维希小姐告诉他,去年冬天,有个作家来院里住了段时间,那人在日本待了四十年,皈依了佛教,她东方哲学的第一课就是他教的。那天下午余下的时间,薛定谔和她谈起了印度教、吠檀多和大乘佛教,热情高涨——两人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发现了一个共同的秘密。当两人看见一道闪电照亮了远处的群山,赫维希小姐说,他们得赶紧回去院里,不然要被,bao雨淋了。薛定谔想找个理由不让她走,这不是他第一次迷上一个这么年轻的女人,但赫维希小姐不一样,她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