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潮乎乎的。汽车停了,我们便爬下来。乱七八糟的一大堆,许多部队的残余。两边都有人站着,黑乎乎的,在叫团和连的番号。每叫一次,就有一小伙人分离出去,小得可怜的一伙肮脏而苍白的士兵,小得可怕的一伙人,小得可怕的一些残兵剩卒。
这会儿,有人在叫我们这个连的番号了,是的,那正是连长,他也死里逃生又回来了,一只胳膊用绷带吊着。我们走到他那里,我认出了卡钦斯基和克罗普,我们便站在一起,相互偎倚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后来,我听到我们这个连的番号,被一次又一次地叫着。他将会叫很长一会儿工夫,那些在医院里和在弹坑里的人才不会听到他的叫声咧。
又叫了一次:“二连,到这里来!”
随后更轻声地叫道:“二连再没有别的人了吗?”
他不再吱声了,随后他粗哑地问道:“就这点人了吗?”于是他下命令。“报数!”
早晨灰茫茫的,我们来的时候还是夏天,总共一百五十人。现在我们感到很冷,已经是秋天了,树叶簌簌作响,嗓音有气没力地飘动着:“一——二——三——四——”报到三十二就没有了。于是沉默了好一阵子,那个嗓音才问道:“还有没有别人?”又等了一会儿,随后低声说:“成小队——”话又中断了,好不容易把口令说完。“二连——”十分艰难。“二连——便步走!”
一行,短短的一行人步履艰难地往晨曦中走去。
三十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