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骂,不提防那人却兀自先骂起来:“哪处来的撮鸟?好不长眼,洒家恁大个块头,却也直管来踩!”
史进一听,如何不惊喜,因正是那鲁智深声气,他正待要出声相认,心念一转,暗道:“这林子端只是黑魆魆的,也窥不清个鸟影。前番我教燕青那厮无端诓了两回,如今莫不又是他来作弄?我鲁家哥哥自受了伤,定是教送回了帐下,如何肯在这林子里生受?不若这般,我鲁家哥哥襟前自挂了两绕佛珠,我且去摸它一回,若摸不得时,便定是那燕青又来造噱头。”
当时便不出声,只躬了腰,抻手往那人胸前摸去,哪料那人好劲的身手,史进甫摸得个衫边,便教他一把捉了手,怒道:“好大胆剪径杀才,只欺洒家目下头昏,没来由踩踏俺便罢,安敢还来谋你爷爷的财帛?端只是太岁头上动土,爷爷便教你这撮鸟晓得甚是粗的!”
当下只五指猛力一挫,便捏得史进手腕咯咯作响,当时那史进却是又痛又喜,心中直道:“这厮好蛮力,却非是那燕青能驾驭的。”
其时月出层云,漏入林间些许薄光,史进趁势窥清那人形貌,当真却是鲁智深。
原来这鲁智深先前教飞石打中额头,此刻仍做晕头转向,眼前只得一团混沌,甚也看不出个究竟。史进正待开口唤他,不提防那鲁智深却忽地卸了手上气力去,只将史进手包在他掌中捻着,端的直似赏玩个甚茶盏器物,史进又奇又羞,教他把自家手翻覆挝玩了一回,忽听那鲁智深兀自忿忿道:“怪哉,你这等不上台面的撮鸟,倒生得副好手,只似我家大郎的手,这千般万般的俊俏,当只配得我兄弟那般的英雄人物,却长在你这等腌臜行货身上,直娘贼,好教洒家气不过!”
史进教他一说,原先口里还有些个字辞,此时竟是出不得声了,心里只是又喜又臊,暗道:“哥哥恁说起这话,我手几时有那般好看?他却也从未与我来说。”
鲁智深当时放了他手,骂道:“只窥我兄弟面上,洒家倒下不得手去,如今放你这撮鸟生路,自行逃命去罢,休再教洒家碰见。”
史进听他如此说来,却不知那鲁智深兀自正是眼冒金星之时,只当是林间幽昧,他才未识得自己,因此心下计较:“月在东天,我只在东向杵着,正遮了光去,哥哥在那背处,自然瞧不清我形容,我且不出声,只绕到他身后去,教他见得是我,定当欢喜不尽。”
当下便撇步到那鲁智深脑后,直是半蹲下来,要教鲁智深窥个真切。不料那鲁智深处却只窥成另一般光景,他见那贼人不径去亡命,却只做条晃当当影子,鬼鬼祟祟绕到自己后方,须知脑后正是人体最要害处,他只当这厮恩将仇报,反要来害自己性命,登时大怒,双臂一发用力,猛把那史进将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