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道:“圣人不拘于常理,高僧言行自是特立,老僧安敢怪罪?”
鲁智深见他不似佯装,心道:“这老僧言语间虽是糊涂,口口声声直叫洒家做高僧,端的岂
鲁智深因想到前番智真离魂之事,叱道:“你这厮莫是鬼魅?洒家须不曾与你生前有雠,为何苦苦相缠?”
那小沙弥道:“高僧莫疑,小僧只做肉体凡胎,哪里能是鬼魅魍魉?只因此地唤作‘迷魂岗’,乃是上古沙场,积怨千年,闲常有瘴气自地下出,乱人心魄时,多半教往来行人失了法度,乱了方向去。高僧今番怕是路上遇了迷障,因此才绕它不出,又回得寒寺。”
鲁智深道:“空口无凭,岂能枉信?你这厮当真是人时,洒家便来捉一回,若是拽在手里有血有肉,方才信得!”
当时上前,一把撇了那小沙弥臂膀,拎得人就此离了地去,那沙弥大骇,登时哭嚎不休。鲁智深见他肉骨果真俱在,体魄又兀自热扑扑的,才信了他不是鬼怪,又见他涕泪横飞,好不耐烦,一手将他撒了,骂道:“这呆僧,洒家须得不纳你性命,却哭甚?真个贬价行货,半分胆色也无。”
史进瞧的揶揄,上前对那沙弥道:“你这小和尚,快收了涕泪去,我哥哥是个好汉,只来唬你,非来当真害你。你先番话却尚没说个分明,此地既有瘴气,究竟恁生才能绕得出它,寻得通途?”
那小沙弥兀自抽噎道:“方丈吩咐:‘高僧心有迷障时,路方有阻,心若无障时,路自无阻’,他又说高僧与敝寺有缘,目下只当入寺普度真经,到时破了心障去,行动时自然一片通途’。”
史进听得糊涂,鲁智深也直是焦躁,道:“洒家生平最恨你等修行呆鸟,子虚乌有闲常挂嘴头!甚么鸟心障,洒家心中却是坦荡得紧!闲话休再提,既是山路迷障多时,你这厮便与俺抄个图来,俺兄弟按图索骥时,自然顺当。”
那小沙弥只是哭道:“烦请高僧入寺,此是方丈之意,小僧不敢忤逆。”
鲁智深正待发作,忽听寺内传来一老者笑声,只是和平清明,悦耳怡人,那人笑了一时,渐近山门,鲁、史两个把眼看时,原是个白须老僧,其后跟着个小禅和子踱来了,那老僧形容苍古,不晓年岁,却又神平气和,慈眉善目,那小沙弥见得他,合十行礼,直唤他做方丈,只听这方丈笑道:“高僧非是凡人,其气极正,其心极直,其思极奇,其智极深,玄苦,你休要刻板理会之,且下去吧。”那小沙弥自领命去了,方丈又对鲁智深道:“高僧既索要地图,到时我等众僧奉上一卷便是,目下还请移步入正殿讲一回经,权做交易则个。”
鲁智深见他气度不凡,神态倒似那智真,心里起了几分敬意,道:“洒家是个莽人,适才造次了,长老莫怪。”